这对白旭宪来说,是天大的丑事。
丑的他都快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仆从的帮扶下,双腿还转筋的逃出西院,更没法看一眼李月缇的模样。
白旭宪体虚头晕将养了两三日没出门,但钏雪已说是万幸,毕竟好多人马上风之后,腿抽脸歪,甚至成了半个废人,老爷这算是极其幸运的。
当然,钏雪可没说白旭宪“不幸”的地儿。
白旭宪为表歉意,只让人去把各种布匹首饰往李月缇院子那边送,全让李月缇身边丫鬟给扔出来了。西院大门紧闭,其中一个丫鬟还对那管事冷笑:“从大奶奶手里借了钥匙,再把库房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奶奶。也不知道是谁出的好主意。就这院里发生的事儿,捅出去谁能好过,就拿这些东西打发人,是觉得大奶奶贱,还是觉得白府就是肮脏贱窝子!”
言昳在屋里听的直咋舌。
她就上了个短期语言培训班,转教如何用话噎死人,李月缇身边丫鬟倒是挺会举一反三的啊。
白旭宪听了这话,差点气愧交加,再昏过去。
他在屋子里躲着总不是个办法,走出去一听,便仿佛听见门廊下头,围墙背阴,到处都是嘴在讨论他的事儿,哪怕白旭宪可以叫奴仆去掌嘴,总也不能掌全家上下所有人的嘴吧。
白旭宪记忆中只有些特别模糊的片段,他从只钏雪和管事嘴里,听到了他醉酒后发生大事的只言片语。
真要是细节,也唯有那些身份低微、爱嚼舌根的婆子们说的最明白。
若只是小姨子跟姐夫的故事,估计这帮脑子沤了似的婆子,肯定是要说小姨子勾引人,小姨子不老实之类的故事。但问题是,这个故事重点在后半——姐夫马上风了!
再说李冬萱急的要杀白旭宪也是事实,不太可能是通奸;李月缇又管家里大小,颇为袒护这个堂妹,恨死了白旭宪,家里奴仆哪怕是考虑着月俸,也不敢在外头多说几句李冬萱的不是。
白旭宪出门活动活动虚软的腿脚,遛个弯,就把故事听完了:什么他宿在李月缇屋里,李月缇当时去西屋沐浴洗澡了,李冬萱不知,进了屋要找姐姐,却被醉酒后兽性大发的白旭宪强行抓住。之后便是他自己怎么拱在李冬萱身上,然后突然犯了马上风,本来撞见奸情的李月缇伤心之下不得不叫医救命,而后又救不过来导致终生阳痿——
什么?!
终生什么?!
白旭宪一个趔趄,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不大信,回去自己试了试——竟然真的……
白旭宪心里还给自己找由头,他必然是马上风之后还没恢复身子,身子亏空,将养一阵子就好了。
可白旭宪一脱裤子,也能瞧见自己曲骨上烫的灸疤,他心里实在等不到养好身子再战,直接抓住了钏雪便问,钏雪声音发颤,将实情和盘托出,而后哭道:“老爷,这也是为了救命啊!真要是人没了,说什么都没用了。咱们两位大小姐,都是能到上林书院读书的才女,往后招婿生子,白家不还是有白家的香火吗?”
白旭宪人傻了,脸色惨白跌坐在凳子上。
他……
他这算是变成了个太监?!
这事儿、这事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可……可府上这么多张嘴,真的能管住吗?
钏雪连忙跪在白旭宪身边,扶着他膝盖哄道:“老爷,奴婢不在乎,奴婢爱的是您的才学、您的理想。奴婢一定会——”
她没说完,白旭宪便抬手打断道:“大奶奶那边有信了吗?”
钏雪垂下眼睛:“说是李冬萱半疯了,府上最近来往了些大夫,正在给她治病。大奶奶还是不出来见人,但听说最近李家又给她写过信,好似关系缓和了不少。”
李月缇跟李家不闹了?!李家当初在白旭宪的遮掩下,过了那道坎,发展的也还算不错,白旭宪想着毕竟是岳父岳母家,也偶尔帮衬几分。而李月缇有个庶弟,似乎也在今年殿试考取了功名,李家算是站起来了,这也说明李月缇越来越有来自娘家的底气了。他往后也要掂量掂量李家了。
白旭宪也不知道,怎么就重阳一夜,就仿佛从天上掉进了坭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