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昳看他这般笑,心里不自主的也跟着挂起几分陪笑,在山光远眼里,便品出了几分甜蜜鲜焕,他都觉得脚步发软。
言昳琢磨了一会儿,也想开了:前世某一回,言涿华这傻二哥出征之前,也亲了一下她脑门。
啧,这种是自以为是大哥的角色都爱干的事儿吗?
幸好她今日没有抹粉化妆。
山光远还想开口说什么,言昳就已经喊:“轻竹!你进来,给我洗脸——”
山光远也只好出门,去找老鬼,轻竹瞧见他脸上的神情,满脸惊讶:“远护院,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觉得你护主有功,二小姐要给你赏赐了不成?”
山光远不辩解,弯着嘴角:“嗯。”
到了西边屋里,老鬼点着灯烛已经在等他了,桌案上放了个有些青苔杂土的老漆木盒子,他给山光远开门:“那个……是你之前说的白家的二小姐?”
山光远应了一声。
老鬼:“我都听说过,白家老爷自杀殉国了,可怜她一个小丫头,要孤零零的了。”
山光远道:“您可不用担心她。她自个太有主意了。”
老鬼抬手,把那箱子转了个方向,山光远看木箱前后无锁,各个角似乎用木楔给钉死了,要想打开只能硬撬。
老少二人对着几个看似比较松快的角发力,花了些功夫,终于撬了出来。
里头偌大的油纸与皮毛口袋,包裹着什么,山光远讲东西搬出来,发现沉甸甸的,好似全都是纸张书信般的事物。
他心里一跳,难道这里有关于山家灭门的直接证据——
但山光远草草一翻开,却发现没有一个字他认识。
全都是外文。
他在上林书院的时候,学过一丁点英文,但这上头有字母,却好像不是英文。有一些尺寸极大的纸张,折叠后被单独的油纸小心包裹起来,他没有展开,从边沿处往里看,就看到了线条整洁的图画——
似乎是什么炮台或者船只的图?!
这些东西不是山家跟任何人的书信,而是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图纸!
……他没有看懂,却知道山以若拼命保护,必然相当重要。
但船舶技术、炮弹尺寸,是年年在变,时时进步,技术革新的太快,若是不能尽快找人翻译图纸,恐怕这些技术也会过时而变得无用。
山光远后来带兵打仗,当然知道坚船利炮有多么重要,他心里跳的厉害,正要与老鬼开口说话,忽然听到不远处一声爆炸声!
而后便是车马粼粼、大批人马奔走而过的声音。
倭寇闹到这儿来了!?
言昳说城中会大乱,也真没说错。他不容得多想,将木箱合上,老鬼连忙拿钉子木楔来钉死,道:“你们该走就走。拿着这个!以前我管官道,各路上的驿所我都熟悉,令牌给你们,哪怕没有文书,你们小心些,也能留宿。”
山光远接过令牌,拧眉:“你不走吗?”
老鬼:“我走,但我要去找老孔。他好歹也是个眼睛如鹰的地图兵,我是个快腿如兔的侦察兵,能让倭寇就这么混在城里吗?”
山光远皱眉:“你别插手这些事——找到老孔,跟他和他媳妇一同去宁波找言将军。我送她走后,也会去宁波与你们汇合。”
老鬼撇了撇嘴角:“行行行。”
山光远知道,山家早年间治倭有大功,这帮跟着山家的老兵,十有bā • jiǔ都是跟倭寇常打交道的。别人看了倭贼闹城,顶多是怕,他们却觉得是挑衅——
山光远看他那样,就知道他没听进耳朵里,无奈:“我好不容易将你寻来,你要是死了,以后有谁跟我说我爹我叔伯的事迹!”
老鬼可算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道:“好,我知道了。等我跟老孔汇合了,会去宁波的。你放心,我这条老命,现在舍不得死了。”
山光远犹豫起来,老鬼道:“你要明白,你不只是要护送那个二小姐,顶要的是把这箱子里的东西带出去,留好!”
山光远点头:“我知道。”
他出了门,叫言昳,轻竹懂得,将一只脚不敢落地的言昳搀了出来,山光远走过去,又跟抱孩子似的扛起她,让她骑在马背上,道:“你出城要去哪儿?”
言昳一点没犹豫,道:“去滁州。”
看来是她准备好后手,有人在滁州等她。
山光远将箱子拎出来,挂在马匹后侧的铁钩上,又给裹了一层麻绳布条,这才安心:“我送你到滁州。等你安顿下来,我就去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