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光远皱眉:“他是代表谁的?”
言昳轻声道:“你该听说过法兰西的革命,他们闹了几十年,前阵子又换了个奥尔良公爵上台,如今法兰西是大地主、大金融家的天下,但地小殖民地又萎缩,四处伸手的很严重,大明对外贸易少说也做了几十年,如今有底气扩张航线要分成,他们却想把咱们给挤兑死。”
山光远喝了口茶,拥着她的手也更紧了:“周斯跟当今法国上层关系很密切吗?”
言昳:“有一点混乱复杂的血脉关系,但周斯大概算是法兰西最能混的私生混血儿。你可以理解成法国的豪厄尔,但他在法国人脉很广博,算是贵族院与高级银行中很说得上话的角色。但在远东还没有站稳脚步。”
山光远对她一向喜欢釜底抽薪的手段还是有些了解的:“所以你打算直接绕过周斯,去打他的主子?”
言昳弯起嘴唇,在他怀里转身,对着他似呢喃情话:“主要是奥尔良公爵虽然身后都是法国的大银行家、大资本家,但他们境内也怨声载道、危机四伏。只要经济不行,一切小问题都是大问题。大洋这么大,不给咱们大明活路,咱们也支援支援他的政敌,让他知道什么叫恶心。”
山光远蹙眉,现在看来周斯顶多是言昳表面把酒言欢背后捅刀的敌人:“我以为周斯算得上是你……”
言昳:“什么?”
她很快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就他?只要是公蚊子到我旁边,你都要醋一口是吗?”
山光远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她戳穿,结舌:“我不是醋——”
言昳:“还说不是呢?刚刚宝膺过来你是紧张吗?干嘛突然就把手搂上来了。”
山光远辩解道:“我以为你喜欢年纪大的鳏夫……啊、不是……”
言昳眉头拧的更紧了,倒吸一口气:“山光远,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口味?你是不是最近看多了什么小报文学,还是说又胡思乱想什么了?”
山光远说漏了嘴,有点慌张。
只是,言昳也开始琢磨了,老鳏夫这种词儿,她倒是昨儿梦里脑子里蹦出来好几回,难不成他会读心了,还是说他……知道了什么?!
言昳正要开口,山光远退开两步:“我去给你拿些茶点。”
言昳抬手就要逮住他,却听见那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小小惊呼,说是“皇后来了”“真是光彩照人”之类的话语。
她转头往正门处望去。
这位远东的瓷偶美人一身浅色洋装,戴着镶嵌有金凤的礼帽,手持羽毛扇出现在了场中。她东方的外貌,娇小的身姿,与面容上挂着的绝对无攻击力的微笑,一直以来是她在东西方美名的来源。
多少西方报纸刊登她的照片或油画,将她称为大明和平zhèng • biàn的象征,甚至是富庶美好又神秘的东方的象征。
众多人围上来,向她行礼或致意,皇后略低头,发上珠翠与钻石的发饰熠熠生辉,她含笑与他们说话,被绸缎手套包裹的手指,只端着一杯清茶。
言昳一手将这瓷偶拎到众人面前,就是为了吸引走最多的目光,她作为这精心雕琢的玻璃花的主子,自然无意争艳,端着茶杯走上了半层的围栏边。
周斯目光从皇后身上挪开,看向半层高的位置,而后绕开几分,端着酒杯走到高处,靠近了在廊柱边的言昳。
看这个精致的女人,一身紫色衣裙,像一朵阴影中的玫瑰,她明显乐于妆点自己,却不乐于展示自己的妆点。周斯手持酒杯,手撑在围栏上,笑道:“您的妹妹可真美。”
言昳看了他一眼,玩笑道:“抱歉,她是如今大明最睡不得的寡妇,你要是碰她,我只能将您沉塘了。”
周斯笑起来很有那种阅历深厚的老男人的那种宠溺又了解的意味,只是对言昳很不管用,他道:“她是您精心打扮的娃娃,我可不敢动,再说我也更喜欢那种捏紧却被扎伤的刺|激。”
若是平日她独自参与酒会,言昳很不介意跟他嘴上调情几句,等调完了,他回头自己后背插一排刀,他会知道调情的代价是什么。
但考虑到山光远也在这儿,言昳也拿到了消息,她可不想胡扯几句让阿远听见了,他又要别扭好一阵子——当然有意让他吃醋还挺有意思的。言昳笑道:“您刚刚也见到了我丈夫,说话还是小心点,他是用枪的好手,跟您决斗的话,您十个脑袋不够他开枪的。”
周斯不觉得山光远是什么威胁,他反而道:“真没想到您还会怕丈夫?”
山光远登上台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半层的位置比较安静,他能七七八八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山光远身子一让,半藏在拐角另一侧。他觉得,自己真的误会了,但周斯这些问话,确实让他有些不爽和……好奇。
言昳会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