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想成为时间管理大师啊!
言昳是听说过雁菱在京师圈子和军将圈子内有好多人在追求,但她没想到这打仗上狂野的妹子,在人生方方面面都这么野。
言昳也不敢教她什么,雁菱万一对山光远说什么“昳妹教我怎么跟众多男人周旋”,言昳估计就要陷入婚变fēng • bō了。她最后只能拿出自己经营项目与资金的理论,给雁菱上了一晚上课。
现在雁菱坐在马背上,困的雁菱一边前后摇摆一边背“五力模型是指……供应商的议价能力……潜在进入者的威胁……”。
元武特意带着女儿来,把女儿放在身前,跟她低头柔声说着什么。只有言涿华有点不爽的弓腰坐在马背上,骂骂咧咧道:“非要我来,我都表态了某些人这还是要耀武扬威到别人脸上吗?就他得手了,就这么得意?我越来越觉得他不笑的时候其实有点蔫坏的。”
元武忍不住笑道:“别让昳妹瞧见你这幅嘴脸,之前还帮着催婚,现在真要是成婚了,让你送个亲你又不高兴。”
言涿华轻踢马腹,快行两步,到送亲队伍最前头:“我作为哥哥不高兴还不行吗?”
他们路上并没有遇到太多行人,看到有些路段架着木制路挡,估计是言昳不希望迎亲队伍被百姓撞见引起议论,毕竟她一直想要做大明无处不在的半隐形人。
四周无人,也给了她掀开轿帘,双腿交叠,托腮往外看风景的余地。
山光远站在本属于她的府宅门口,远远就瞧见轿帘掀开着,言昳就像个上门收租的地头蛇般翘着脚,百无聊赖的看着风景,新涂了嫣红蔻丹的手抛接着苹果。
山光远觉得自己不是等新娘来,而是在等大爷回家,他忍不住有点想笑,言昳呆了一会儿,在离府门半条街远的地方瞧见了山光远,呆了一下,连忙抱住苹果,并住腿,将帐帘放下来。
轻竹忍不住笑了:“都是自家人了,走个过场而已,她也没必要掩饰。”
山光远知道,她也不是掩饰,而是想给他一个圆满的弥补缺憾的婚礼,所以才会都听他安排。
送亲的队伍到了门前,言元武本来准备好了词儿,清了清嗓子,拱手刚要郑重地开口,他身前的小闺女忽然叫道:“咱们把宝贝送到了,是不是该对方验镖了?”
雁菱没忍住,噗嗤一笑:“咱们这押送的镖也太了不得了点吧。山光远你敢验货吗?”
众人笑成一团,言元武也干脆下马,把闺女抱下来,道:“不说那些虚词儿,山爷快接新娘下来吧,咱们除了拜个堂,也不搞那些胡闹的习俗。”
山光远抿嘴点点头。前世元武和雁菱都不在了,言涿华对这场婚姻充满敌意;但现在呢,大家早就在这场婚事前成了一家人,元武甚至拍了拍他肩膀,雁菱在一旁眼睛亮晶晶的催他,言涿华——
言涿华拦在了轿子前头。
他抱臂道:“按理来说你派人上门接亲的时候,就该有这道仪俗,不过现在也不迟,娶言家的掌上明珠可不是那么容易——啊!”
轿子里飞出来一个苹果,准确无误砸在言涿华后脑勺上,言昳怒骂着的一只脚踢开轿帘:“你怎么废话这么多呢?平时欺负我的时候可没说什么掌上明珠这种词儿,走走走!”
言涿华捂着后脑,周围人都笑了起来,他道:“这不就是习俗嘛,你这动手的臭毛病都是惯出来的,得了得了,山光远,赶紧把这个毫无武艺还爱打人的丫头片子架走。”
言涿华没想到,山光远竟然还真的拿了红包递给他:“应该的。”
他一愣,没想到山光远这样有点跟世俗人情格格不入的怪人,也会做这种事,还犹豫着要不要接,言昳就等不及似的,自己从轿子里窜出来,夺过红包,塞给元武的闺女,拽着山光远胳膊:“别傻站着了,都走起来!”
进了门,言夫人和言实是另外驾车来的,正在院内跟李月缇谈笑,轻竹张罗着邀请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进院。
言昳挽着山光远的胳膊,俩人进门去,她这时候才知道,他穿的也是唐式的深红色圆领袍,胸口有禽鸟和葡萄的团纹,腰上是金扣棕皮腰带,还挂着两把佩刀。
言昳偷偷伸手抽了一下佩刀:“是真的开了刃的刀呀?”
山光远手指将她拔刀的手指按住:“是。”
言昳双脚在喜服红裙下慢慢踱步,笑:“怕有人把我抢走了啊?”
山光远却风轻云淡的捏住她指尖:“嗯。怕有意外。”
言昳惊讶。以他们如今的地位,还能有什么意外。但山光远却无法说自己因为不可置信,还总潜意识里觉得会有什么意外破坏这如镜花水月般的现实。
他轻声道:“我总觉得这一切太好了,好的不像真的。”
言昳看着他垂眼时的睫毛,心里一颤,玩笑道:“那是你想太好了,我脾气也不好,耐性也差,说不定成婚后咱俩天天吵架呢。到时候你就相信都是真的了。”
山光远弯唇看了她一眼:“没事。吵架了我们也会和好的。”
言昳:“如果和不好怎么办?”
山光远:“就慢慢想办法和好。不过……要是彻底闹掰了,你又讨厌我了,但咱们好过几年,我多想想咱们好的时候,就不后悔。”
她想扁扁嘴笑话他,又眼睛有点酸,只伸手掐了掐他胳膊:“少说那些没谱的事儿,谁知道呢!”
山光远低头。
前世成婚的时候,她也没少偷偷掐他胳膊,不过那时候俩人脑袋可没有靠这么近,她不会如此看不够似的看他的眼睛。
因为婚礼流程比较随意,许多人都是围着随行,瞧这俩人还没过门拜堂,就脑袋凑在一块碎碎念念的聊天说笑,也都觉得这婚礼真是最不像婚礼的了——
简直就像是看一对儿老夫老妻在打情骂俏。
言昳从李月缇手中接过红豆串,山光远从言实手中拿过玉如意,而后到即将进主堂的时候,言涿华与另一女子走过来,将喜绸递给他们。
言昳才发现,言涿华身边佩戴了绒花穿着像待嫁少女的,是白遥遥。
白遥遥朝言昳略一福身,将喜绸这一端双手举过来,笑道:“祝二姐姐跟山爷长久和美。我小时候,就觉得你们可配了。”
言昳忽然想到白遥遥嫁进宫的时候,还是从这府邸中被迎走的。此刻她由衷欢喜,却少了少女对婚事的羡慕憧憬。
其实递送喜绸的应该是同辈兄妹,山光远家中无人,言涿华就代替做他的兄弟。但言昳还有名义上的妹妹白瑶瑶在……
言昳想了想,还是从她手中接过了喜绸,略一点头:“也是,你也是见证者。同喜。”
白瑶瑶惊讶,当言昳接过喜绸和山光远并肩走入正堂,她还在原地激动地两颊泛红:这……这算是二姐姐承认她一点了吗?
李月缇走过她身边,轻声道:“进来吧,一会儿咱们落座吃席的时候,你可别喝酒哦。”
白瑶瑶看了周围众人一眼,鼻子发酸,连忙嗳了一声,笑着提裙跟上了李月缇的步子,才走到廊下,就瞧见雁菱挥舞着手冲她打招呼:“白家小妹妹,你快来!咱们在前头看拜堂!”
白瑶瑶忙不迭的点头,快速的抹了一下眼睛,挤到雁菱身边去,雁菱大咧咧的笑着拍了她一下:“好多年没见过了,也没说上话过,你还记得我吗?咱们小时候在金陵见过面的!”
白瑶瑶想起小时候自己那些敏感的心思,那些七上八下的自尊与不得体。她手指在袖中捏紧在一起,又鼓起勇气伸出来,像是平日面会洋人似的伸出了手,笑道:“是呀,好多年没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白瑶瑶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软。
也主要是看到好多人也说,自己某些方面很迷茫,很不知所措,就像白瑶瑶一样,我就觉得,还是要写她长大且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