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外人在场,施少连的面色顷刻冷了下来,先问云绮:“那几个下人都打发走了么?”
“什...什么人?”
“什么人?”施少连反问她,“清厦和掬月阁里,你设计方玉用的那几个下人。”
云绮皱眉嘟唇,低头扯着衣带,将那日的情景尽数说给施少连听。
“但凡那日和他说过一两句话的人,一个都不能留。”施少连指节轻叩桌面,“这件事情...日后谁也不能提。”
“你的性子也要收敛些,日后他若有心,揪出你的错来,谁也救不了你。”
“我的错...就全是我的错么...”施少连把错全推到云绮身上,云绮嘟囔,“我也是被人害的。”
她气鼓鼓的,意有所指。
“甜姐儿若真想害你,还用去金陵嫁人?”施少连捏着眉骨,“你们自己做的腌臜事,被有心人逮着,还觉得委屈?”
掬月阁的事情没有人打算去认真追究,糊涂账一笔,说到底是全施家人坑了方玉,云绮心里还有些别扭在,思来想去问施少连:“不是榴园,那害我和方玉的人,到底是谁?”
施少连从茶盏里抬头,轻轻瞟她一眼。
她不是心思深的人,却能察觉甜酿和方玉之前似乎是真点暗流涌动,甜酿去金陵之前,还特意和方玉说了几句话,云绮心头有不悦,但随着甜酿的离去和方玉的相处,这点不悦也很快消散而去。
“这事不用再想了。”施少连不耐烦和她缠磨:“日后离蓝家的人远些,对你二姐姐也客气些。”
云绮讪讪的:“那哥哥能不能放过姨娘...”
“若不是看在方玉的份上,我该把你禁足到出嫁那日。”施少脸色冷凝,请紫苏送客,自己拂袖去了内室。
施少连说的不是气话,他是一下子对施家人的耐心都耗尽了。
云绮觉得大哥哥此次回来,冰冷了许多,也有些不近情理,虽然金陵送嫁一事,各人多少有些错处,但云绮知道,是甜酿自己看重,祖母才应下此事,男方着急成婚,祖母口中也有些疑惑,还是甜酿巧舌如簧,打消了祖母疑虑,这下下定决心,由田婶娘和孙先生带着去了金陵。
这事情怪不得众人,再说,如今事情已了,人又安然无恙回来了,为何施少连还要置这样大的气。
云绮不能求施少连,只能去求施老夫人,却没有想到在主屋吃了个闭门羹。
主屋里也静悄悄的,一大早翟大夫就来过,施老夫人本就上了年纪,又气急攻心,上气不足,一时耳鸣头眩,抓了些药,吩咐静养。
施老夫人问圆荷府内动静如何,圆荷支支吾吾不敢说,只说外头清净。
是真的清净,大哥儿带着二小姐回家那日的鸡飞狗跳后,府内各人都是战战兢兢,一向斯文儒雅的施少连不曾那样动怒过,施家很多年没这么安静过。
蓝家那边只吆喝着要赶人,榴园二小姐禁足,主仆几人都无声无息的。
桂姨娘如今处境可谓天翻地覆,身边只剩两个婆子服侍,孙翁老清点库房,三不五时来问一些丢缺的金银锡器,有些是桂姨娘暗地变卖转用,有些陈年旧账连她也不知,施少连找人传话,若是这些东西找不出来,让桂姨娘自己贴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