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近些,少不得我也去坐坐。”施老夫人微笑。
“等祖母的病好全了,孙女带着祖母一道游园,去各处坐坐。”
施老夫人又问:“喜哥儿一早就去前院晨读,早饭也一并跟先生在外头用,这阵儿不见这孩子在身边,倒有些不习惯甜姐儿上次见过这方先生,觉得为人如何。”
不管为人好不好,都和她再没了关系,甜酿顿了顿:“具体不知,但看着甚好。”
施老夫人沉吟片刻,捻了捻手中的佛珠,问:“若和你大哥哥比,如何?”
甜酿眨眼,平静回答:“自然是不能和大哥哥比。”
施老夫人见她那副乖巧的模样,一时也语塞,甜酿也不多留,再坐了坐,从主屋里出来。
正巧又见紫苏站在游廊下,两人目光对视,紫苏眸光在她身上停住,而后又投向别处,再收回,对着甜酿行了个礼。
同一个男人的女人,自然有所比较,如今明面上客客气气,但暗地里已经有了较量。
甜酿微微蹙眉,点了点头,目不斜视从她身边掠过。
风带起的甜香,是施少连里衣的气味,衣上沾粘的长发和胭脂,都出于这个人。
的确是嫉妒啊,两人自小亲厚和睦,一朝转变身份,如胶似漆的甜蜜,哪里容得下她这个贴身侍女。
杜若近来寻了施少连三四回,她一个妇人,不好总在外头抛头露面,再者施家和赵家又有了龃龉,不好明目张胆往施家来,只得去生药铺里问,好容易趁着施少连在药铺的时候见了一面。
施少连见她,剑眉一挑:“还是为那事来?”
杜若点头:“都要走了,你就让他见见,死了这份心吧,不然心里总有个挂念,放不下。”
张圆不愿在江都家中再呆,打算往金陵去游学,张夫人拗不过他,又看着他一日日萎靡不振,终是松口,替他打点行囊,寻了在金陵的好友照料张圆一二。
走之前张圆一直想见甜酿一面,只是张夫人不点头,张圆只得求杜若帮忙。
前几次杜若寻到施少连,他自然不肯让张圆见甜酿:“自然已经一刀两断,又何必藕断丝连。”她已经尽力,但回家一看到张圆那颓废模样,还是忍不住心疼他,这年头要寻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实属不易。
这次施少连略想了想,终于点头:“见一面也好,还是要有个交代。”
杜若没料想他这样轻易开口,喜不胜喜:“感激不尽。”
这好消息到了张圆耳中,杜若见他直挺挺从床上起来问:“真的?”
她又是好笑又是酸涩,点头:“自然是真的,几日后,约在广善寺里。”
又是广善寺,他心中突然有股悲凉感:“缘起于此,又要终于此么?”
施少连又从药铺往家去,正见方玉拎着个小包袱从门内出来,两人在门首打了个照面,施少连笑道:“方先生又回家去了?”
虽然施家准备了方玉的宿所,但方玉家里还有病母幼妹,一般若是晴好天,方玉都往家去,便于照料家中一二。
方玉不慌不忙地揖手:“家里母亲眼神不好,妹妹又幼小,我怕夜里家中有事,没人照顾倒有些麻烦。”
施少连点头:“先生有心,我家尚余有几间空房舍,先生若不嫌弃,可带着母亲幼妹来住,省去些麻烦。”
方玉摇摇头:“多谢好意,我在府上当教书先生,已是大大得了利,不敢再贪好,再者那住所家中已住了四五年,四邻又熟,让家母搬出来,怕、她老人家定然不愿意,这样住着也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