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利不否认道:“当初的确伤她很深。”
就算如此,周俊利的妻子也没办法同情林酒儿,因为她有更在意的人,蕊蕊的抚养权一定要拿到手。
没人能比得过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宝贝的存在。
*
周俊利起诉她,跟她要抚养权这事儿并没有影响林酒儿带蕊蕊的心情,她照样过自己的日子,照样周末带蕊蕊去游乐场,去商场买买买,吃大餐。
以前她觉得孩子爹愿意养孩子,她不介意把孩子交给男方家养,但现在赚到钱,生活稳定后,好像养个孩子也没什么困难的。
如果是发传单那样的生活,她就真的不执著非得自己带孩子。
可知道对方的意图,再把孩子送过去,那就是被人踩在脚底下摩擦。
对方不把你当人,你还把孩子推出去,可能吗?
周俊利他怎么敢的啊?
周俊利本人又在做什么呢?
他正和律师聊抚养权的事情。
律师听了他的描述后说:“按照你目前提供的各项证明,孩子母亲只有高中文凭,并且工作不稳定,之前给人当保姆?”
周俊利说:“是,我问过孩子,是在给人当保姆,这样的工作怎么可能照顾好孩子,估计也就是勉强混口饭吃。”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拿到抚养权的可能非常大。”
周俊利松了口气说:“那就行。”和律师又聊了许多后,晚上他跟在医院陪护的妻子说,“律师说我们要到孩子抚养权的可能非常大。”
妻子回复说:“那就太好了,就算以后我们拿到孩子抚养权,也对她妈妈好一点,还是要给她钱表示表示,不能太绝情,不然把人逼急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是你办事周到,我知道,一定不会太绝情,只是打官司还是公事公办,不能心软,万一她作为女性的身份为她博取到同情,最后还真不好说。”
可能是为了打感情牌,虽然一边公事公办该起诉起诉,该找律师找律师,但私底下周俊利还是让父母都给林酒儿发信息表达歉意,本来是要打电话,但林酒儿不接,只好发短信。
林酒儿没有回复。
周俊利夫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步骤,他们以为抚养权很容易拿到手,可让孩子捐献骨髓这事儿,不是他们拿到抚养权就能决定的。
林酒儿为什么这么气定神闲,就是已经咨询过律师,就算抚养权被夺走了,想要孩子捐骨髓也得亲生母亲同意,也就是父亲同意没用,得夫妻双方都同意。
只要林酒儿不松口,就算抚养权不在手里,任何一家医院也不可能只听父亲的话就给孩子做配型,甚至抽骨髓。
既然如此,周俊利争抚养权也是个白搭。
周俊利没咨询律师这方面是想等到孩子抚养权要过来后再讨论,反正目前最重要的是争抚养权,这块就先忽略了,其次就是孩子的病情反复,他们夫妻俩,一个照顾孩子,一个操心抚养权,跟林酒儿周旋,要忙的事儿太多了。
比起周家的焦虑,林酒儿的心情都好多了。
对不起,渣男凄惨,她就快乐,发自肺腑的,她又不是圣母,看别人受罪就感同身受想要散播圣光,不可能的。
失忆前她那么惨,谁又为她散播过圣光。
找圣母去别的地方找,她这里没有。
不可能看到渣男凄凄惨惨就心软同情。
官司是在4月份开庭,两人都到了,似乎两边都准备的很充分。
周俊利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从未说过的事情林酒儿完全了然于心,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抖落出来。
周俊利的律师听到后震惊的看着他,然后小声询问他具体情况。
“你糊涂啊,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清楚这件事。”律师额角都抽抽了两下。
“我原本是想抚养权的官司打完再和你说这事儿。”
“你——”律师根本无话可说。
而且最后被告方提供的被告财产证明,还有居住地址的租赁合同,还有孩子上学的幼儿园每个月的生活费,都可以证明孩子生活的很好。
“这家小区是本市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安保严格,一个月的租金都要好几千,孩子母亲的财产证明也可以看得出来,她完全负担的起现在的生活,孩子的幼儿园光是每个月的生活费都要一千块钱,这样的生活,怕是孩子的生物学父亲都没办法提供吧,他所说的学区房,孩子母亲的事业蒸蒸日上,两年时间完全有能力支付得起本市学区房的购买能力——这是计算得出的两年后可能达到的资产证明,虽然是计算,但按照现在的年收入,完全不成问题。”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孩子父亲当初知道女方生下的是女儿后就直接抛弃刚生产的女友,和她分手,女方辛辛苦苦把孩子带到能蹦能跳,现在忽然要跟女方争抚养权,是不是都以为是男方良心发现,并不是,男方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忽然要女儿抚养权,完全是因为儿子生病,需要女儿的配型救命!”
虽然前头女方已经控诉了男方的目的,但听完律师的陈述后,不说全场哗然,法官的眼神都变了变。
周俊利想要解释什么,最后怕说错话,只能求助地看向旁边的律师,希望他能扭转一下局面,同时难以接受的看向对面平平静静的林酒儿。
她是怎么知道的!
可能是这个案子太复杂,最后法官也没有当庭宣判,直接休庭,下次再判,让双方都回去。
法官有时候不仅仅是只会在法庭上看证据,他们遇到复杂的案子,也会实地走访调查,确定所说的情况,尤其是牵涉到小孩子的事情,也会询问小孩子的想法。
休庭后,周俊利和律师匆匆离开,回去的路上面对妻子的发来的询问信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鼓起勇气和她说,抚养权悬了。
如果孩子要不回来,配型的事情怎么办?
正在他苦恼纠结时,旁边的律师很冷静地说:“你以为抢到抚养权就可以配型了吗,你太天真了周先生,没有亲生母亲的同意,光是你同意是没用的,医院方是不可能给孩子做配型的,孩子那么小。”
周俊利大惊失色说:“什么,就算我抢到抚养权,孩子的配型也得征求她的意见?”
律师无奈地说:“当然,这年头要给孩子改姓都得夫妻双方达成意见才能改,你这涉及到配型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只需要你一个人同意。”说的是周先生天真,其实是觉得他蠢,思虑欠缺,还刻意隐瞒,不跟他沟通,自作聪明。
周俊利不说,妻子直接打来电话,他在电话里把休庭的事儿说了。
“法官说是一个月后再判,最重要都是……因为咱们有儿子,且孩子生病的缘故,张律师说胜算没之前那么大了,而且……她好像没有那么艰难……”最起码挺能赚钱的。
妻子可能是想到孩子有可能失去这个配型的机会,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忍着泪意说:“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只能去跪着求她了。”
“云云……你别这样。”在周俊利眼里,妻子是个很有生意头脑也很会来事的女人,有了她,他的生活蒸蒸日上,他不愿意看到妻子用这么不体面的方式去求对方,他会心疼。
云云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哭着说:“不求她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我们不可以放弃任何机会啊,我想我的孩子活下来,活下来!”
“我去求,我去求,你别这样,我无论如何都努力把这事儿处理好,她提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
“俊利……壮壮老说难受,我恨不得替他去受这些苦,我们快点想想办法吧,每天等配型的人那么多,我怕我等不到志愿者,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去求她。”周俊利也难过的眼眶发红。
周俊利说到这里挂上电话,直接上司机调转车头。
“回法院!”
林酒儿这个时候还站在法院的停车场和律师说事情,眼角余光发现刚刚离开的人忽然又开车进来。
周俊利从车上下来后,直接走到她面前,直挺挺的跪在林酒儿说:“求求你,让蕊蕊给我儿子做配型可不可以,你提任何要求我都答应,房子车子都可以给你,我只想要蕊蕊能给他捐骨髓,捐骨髓不影响蕊蕊什么,求求你了——”说到这里,直接哐哐磕头,磕的额头都发红,仿佛一点不觉得疼。
林酒儿错开一些,没有受他这几个礼,也没回应,直接让律师挡在前头处理,自己上车离开。
如果喜欢别人房子车子的人或许会心动,但林酒儿不缺这点东西,她对自己的要求并不高,吃得好睡得好,拿了别人的房子车子就得拿孩子还,她怎么能用蕊蕊做这件事呢?
所以她不愿意。
对于没有交集的人,即便对方真的出了事,她也不会有任何的愧疚之心。
害对方生病的人又不是她,为什么要愧疚。
孩子免疫力低,捐骨髓对成年人来说都要难受一周,何况蕊蕊还是个小孩子,真要捐骨髓可是要增重的,不然不达标,增重对身体健康也有影响。
她不想让蕊蕊遭这个罪。
林酒儿的冷酷无情让周俊利几乎绝望,他跪着前行,希望她能回头。
“林酒儿,我求求你,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可孩子是无辜的啊,能救为什么不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