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了安庆伯府的门,阮夏夏的脚步就顿了一下,无他,安庆伯全家竟然迎候在了影壁那里。
“这位就是表外甥吧?”安庆伯夫人马氏立刻笑盈盈地迎上来,仿佛阮夏安是她亲生儿子一般那叫一个热情。
“伯夫人。”阮夏夏皮笑肉不笑地冲着她打了一个招呼,往后退了一步。
马氏见状细眉一竖,呵斥一声让人将当日把阮夏夏拒之门外的那个门房带出来。
“都是这刁奴从中作梗。表外甥,舅母真是对不住你,那日这刁奴可是颠倒黑白,才让我把你当做了不怀好意的穷亲戚。唉,若是当时见到了表外甥你的人,不被这刁奴蒙骗,也不会让表外甥你如此的伤心。”马夫人一番吹弹唱跳,将锅推得干干净净,全部的错误都到了那门房的头上。
那个嚣张的门房被人压着,看着鼻青脸肿的不住地开口求饶。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也没有用。不过既然表舅母在这里向我致歉,我便勉为其难地接下了。夏安还有其他事情,先行告辞。”她兴致缺缺,略略说了两句就要从安庆伯府离开,从头到尾都只在安庆伯府的门口处。
“表外甥,你这可是让表舅伤心了,快,你表舅母真心向你道歉,你不能不给面子。”安庆伯热情地拉着她进去,唯恐被她给逃脱,边走边还冲着人使眼色。
就这样,阮夏夏半推半就地进去,一脸无趣地坐了下来,刚坐定她就开口,“外祖父的信中说了些什么?可否给夏安一观。”
她是真没有什么话要和这些人说,干巴巴地提起了书信。
“表外甥,这是你表兄,想必你们也已经见过面了。”安庆伯拉着他的大公子坐在阮夏夏的身边,几个美婢上前,簇拥着为他们倒酒。
“嗯,”阮夏夏百无聊赖地应了一声,一脸乏味可陈,“能否将外祖父的信拿来与我一观?”
安庆伯见她兴致不高,果真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她,意味深长的开口,“你外祖父的书信,夏安确实要好好看一看,长者赐不能辞。”
阮夏夏打开了书信,面无表情地一目十行看下去,读完了心里也没有任何波澜。长者赐?外祖父的确算是她的长者,可是她的婚事还轮不到他做主。赐这一字却是过了界限,何其可笑。
“表外甥,亲上加亲可是一桩美事,你是不知道表舅的女儿在和常家议亲。在这望京城中,我谢家也算是显赫过风光过,即便是没落了,也能将女儿嫁进承恩公府。若不是有你外祖父的这封书信,又念着你母亲是我谢家人,夏安,伯府的女儿嫁给你表舅也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安庆伯语重心长,他点明了自家与谢家有来往的事情,又拿出了外祖父来压她,就是让她乖乖地认下这门婚事。
但是阮夏夏是什么人?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娶妻生子,只有她阮夏夏,万万不能糟蹋了别人家的女儿。即便,这家还是她打心眼里讨厌的安庆伯府。
她莞尔一笑,慢悠悠开口,“表舅啊,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桩婚事夏安是万万不可以答应的,不仅是为了夏安自己好,也是为了贵府好。”
“为何?”安庆伯失声发问,脸色变得有点点难看,“什么是其一?什么又是其二?莫不是你还在记恨我们安庆伯府怠慢于你,这是随口找的说辞罢了。”
“非也。”阮夏夏摇了摇头,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一本正经,“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此事我也不想泄露于他人知道。”
在安庆伯和安庆伯府大公子好奇的视线中,她慢慢地垂下了眼眸,神情显得有几分伤感。
“夏安早年因为过度沉迷于女色,如今的身子…身子早就被掏空了。不瞒你们说,夏安到了京城来,先是遣散了我的扬州府中十八房小妾,然后才过上了清心寡欲的生活。到了太学里面管教严厉,我的身子才缓上一口气。可是前阵子,世子的堂弟裴韫盛情邀请我去烟花之地,我不好拒绝,就跟着他去了。”
说到这里,她不禁有几分哽咽,眼眶也有点点的红色,“可是谁曾想谁曾想!不过就是吃了一颗能让我雄风大振的药丸,我的身子就更差了。如今…如今…竟是不能再…”
少年的手指头捏住了酒杯,指尖发白,一张脸几乎被悲痛布满了。
初闻这个消息,安庆伯二人都愕然不已,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则看着光风霁月的少年居然是虚有其表,那里的身子已经垮掉了,他还未及冠呢!
“你当真是?”安庆伯有一些不太相信,狐疑地看着她。
“当真是!表舅尽可以到扬州到那京城的…去打听,当日也是不少人亲眼看见了。”阮夏夏的脸上有些难堪,说起这话来十分的激动。
安庆伯半信半疑的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了酒杯,“表外甥你先喝一杯酒冷静一下,我们慢慢说。”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这可是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虽然夏安知道这天底下大多数的男人都不中用,可是我也不想我成为不中用里面的一个呀!”她激动地大喊,抢过了安庆伯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看着空空的手心,安庆伯眼底一动,自己饮尽了原本倒给他的那杯酒,“可有看过太医?”
“当然是有了,每天都有人在为我调养身体,王府里面可是每日都熬着补汤补药,但是效果总是不尽如人意。”少年说起来有些心酸,又是一口喝尽了安庆伯给她满上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