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鸡!
裴褚闻言,脸色有些古怪,当年后山那个小商女古灵精怪的一幕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再看眼前一脸无辜的女子,他微微勾了勾唇,能将私逃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人,遍寻天下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那么,安南侯的意思是说你轻车简行离开京城要到大觉寺去都是为了朕?”他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只在眼中微微透露出几分戏谑。
闻言,阮夏夏使劲点头,眉眼中透露出满满的真诚,可不是嘛,她离开京城一切都是为了男主。
不过裴褚又不是个耳目皆失的傻子,如何能相信她这一看就是胡编乱造的说词。这女子可是狡猾的很,而且油嘴滑舌惯会讨人欢心。
他轻嗤了一声,掐着阮夏夏下巴的力道并没有放松,“夏安觉得朕会信吗?”
他冷冷开口,一脸的风雨欲来。同时他的手指往下移去,放上了女子修长的脖颈。
危险!巨大的危险!
阮夏夏的心中顿时响起了警铃,整个人头皮发麻,男主此人的性子极其的别扭,而且他很强势,讨厌被人欺骗……无奈,她只好搬出杀手锏了。
“兄长,其实,夏安去大觉寺也有自己的私心,大师曾言夏安命中有一劫,可是那劫难最终却落到了夏安胞姐的身上。”说到这里,她垂下眼皮,声音也适当的放低下来,“这个世界上若是要同时存在安南侯和宫中的……,那大觉寺便是非去不可,不然姐姐怎么可能活着下来又入了宫……”
她低声呢喃,颤颤巍巍地用手掌覆上男人的手,柔嫩的触感还有她动作的含义让裴褚神色怔忪,眉间的沉怒一点一点消散,反而变成了难以让人察觉的喜悦。
松开放在女子颈间的手,下一瞬转手紧紧握住了小了一号的手放在手心,蓦然一笑,冷硬的面庞变得如沐春风,不过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却成功让阮夏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到大觉寺去倒是个好主意,夏安所想不错。朕感念先父,也实在想念大觉寺的风景。正好,朕与夏安一同去一趟。”
裴褚的身份以及他从小所处的环境,注定他是一个情绪不能外露的人。定王和荣阳长公主也并不是那等十分慈爱的父母,可以说他在孤独和严厉的要求中成长。后来,定王身死,荣阳长公主因不能接受事实而逃避,他又被迫迅速的成长起来。
可以说,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阮夏安他遇到的唯一能让他觉得不那么孤单的人,喧闹鲜活,搅活了一池冰冷无波的死水。
不然即便阮家对他有莫大的用处,以裴褚的性格,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的认下一名商人子为义弟。
也断然不会干净利落地将少年纳入到自己的羽翼之中,甚至放在定王府保护起来。
他面色虽还是冷淡,但望着女子的眼神却是含了几分温柔,甚至动作细致地将女子扶起来,拿了药瓶亲手为女子泛红的手腕涂药,然后一点一点地揉开。
种种的动作惊呆了一众人的下巴,就连阮夏夏都有些不自在还有些惊讶。虽然那些残军绑住了她,但手腕上也只不过是轻微的破了一点皮,红印子看着有些吓人罢了,实际上什么伤也没有。
然而似乎在她稍微透露了自己同意入宫的意思之后,男主身上那道冰冷的壳子便为她裂开了一条缝,泻出了火热与柔情。
于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她就呆呆的看着,样貌俊美高贵的男子垂着眼皮仔细地揉着她手腕的红印子,心中不知不觉产生了一分异样。
“只是一点小伤罢了。”她想收回自己的手,却被牢牢的握着怎么也动不了。
“我在你的身边安排了人,你的行踪我一清二楚,那些叛军也不会伤害到你。”裴褚没有管她的挣扎,却淡淡的开口温声为她解释了今日这一出的由来。
说完也不顾女子如何反应便拉着她的手,进了另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不远处,段卫骞傅征北等人面面相觑,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跟在陛下的身边那么久,还从未见过陛下脸上露出那样温柔的神情,更何况他们这些人久经沙场那点小伤根本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却在此时眼睁睁的看着陛下给那有些委屈的少年整整揉了一刻钟的时间,还用了最好的伤药……
“……留在寝殿过夜……一对狗男男……”那些叛军的话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一个诡异的念头浮现出来。
莫非,莫非,莫非?!
“今日之事万不可泄露出去!”段卫骞沉声对着在场所有人吩咐,语中含着警告。
马车上,阮夏夏和裴褚二人坐在一边,听到外面传来段卫骞的声音她暗中呶了呶嘴,悄咪咪地往远离男人的方向挪了一挪。
然而,裴褚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紧紧的握着把玩,她只不过是稍稍一挪就又被扯了回来。
阮夏夏偷偷摸摸看了男人一眼,眼珠子转了转。
虽然方才迫于形势,她算是同意了要入宫,可是若说她对男主有爱也是勉强。实际上促使她做下这个决定的是另外一种想法,宫外反正还有一个安南侯在,她就算时不时的在宫里和男主这啥那啥也没有失去自由和其他的乐趣呀。
更何况男人的皮相俊美,春风一度两度她其实也不算吃亏。现在宫中还没有其他的女子在,她就算是谈一场恋爱?等到男主他有了其他女人,她再脱身离去。
清了清嗓子,她低声说明了自己的打算,“姐姐要入宫和兄长在一起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必须要先说好,如果兄长您有了其他的女子必须要让宫里面的姐姐找个理由死去。姐姐她从小有一个怪癖,不喜欢碰他人碰过的东西,夫君也是如此。所以若是她有了夫君,夫君也必须只能有她这一个女人,如果做不到的话,两人就好聚好散各自嫁娶两不相干。兄长,您觉得如何?”
她一双明亮的眼睛认真地看着男人,语气有些坚定,却还有些动摇。坚定是她的立场和底线,绝对不会改变,而动摇却是她不敢确定男人是否同意这个条件,也是否会遵守这个诺言。
裴褚掀了掀眼皮,与她对视,片刻后淡声开口,“如若真的有其他的女子但又不能放你的胞姐离宫,夏安该当何处?”
闻言,阮夏夏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还有些不太高兴,直截了当地回答,“夏安会死,也会后悔昔日的信任。但天子一言,千金难换,夏安相信今日兄长答应了夏安这个要求,来日也一定会信守承诺。”
她的意思很明确,在这个朝代看来更是离经叛道。
然而这看着荒诞的举动却成功的取悦了眼前阴晴不定的男子,裴褚当即就点头应下,仿佛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