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老顽固就是老顽固,养生满分。
陆珂随手捞起他的白衬衫穿上,对着被子踹了一脚:“起来!”
许言臣没睁眼:“嗯?别闹。明天你试镜我赶飞机。”
“一般不都是男主抱女主去洗澡,然后洗澡的时候再来一次,回来再给倒水喝,还给哄睡,到你这怎么是这样的?”
“因为咱俩不一般。”
陆珂不满。刚结束了人生大事初体验,给技术打九分,扣的一分是事后服务:“你还是不行。”
刚说完就身子一轻,被人腾空抱起,那人臂膀坚硬有力,神情倦燥却认真:“想同归于尽?”
砰砰。砰砰。两个人的心跳声叠在一起,仿佛要预定一生的晨钟暮鼓。
陆珂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不不用,我只是嘴狂,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许言臣把她放回床上:“等着。”
浴缸放满,杯子里也接满温水。他回来抱小姑娘去泡澡,随后把床单换了。
等他再回到浴室,那个说要再来一次的嘴强王者已经睡着了。
旁边玻璃杯里水少了一半。
葱白纤瘦的手臂搭在浴缸旁边,少女的美好被水波覆盖,隐约之间依稀可辨。
许言臣觉得口渴,把剩下半杯喝光,简单冲了个澡,把浴缸里昏睡的人擦干抱回床上。
陆珂熟门熟路地钻进他怀里,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许言臣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
白衬衫揉皱成一团,躺在床尾无人问津。
离分别还剩三个小时。
陆珂第二天险些睡过头。
立秋有钥匙,直接开门进去。卧室门关着,保险起见,她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模糊沙哑的嗓音。
立秋推门而入,床铺和地面还算整洁,就是那件显眼得不能再显眼的男士衬衫……
“可可,可可?快起来,咱们还得化妆。”立秋小幅度地拉床上的被子,“一会儿面试就开始——”
剩下的声音被立秋自己吞回肚里,她又看了眼床上人锁骨上的红莓印,摇晃:“昨天家里进贼了吗?你没事吧?”
“贼走了。”陆珂困倦到神智不清,“贼赶早班飞机回尼格尔了。”
“许——许——”
“嗯,许言臣。”
“姐妹牛啊。”立秋称赞,随即犯愁,“不过这脖子和锁骨得多少粉才能遮住……”
陆珂火急火燎地化好妆奔赴公司试镜的路上时,许言臣已经坐上飞机,在她头顶的万米高空,一路往南。
这次试镜来的人不多,但都是有点知名度的,陆珂抽到的签是最后一个。陆珂接过立秋递来的热咖啡一饮而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她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要见成效。
《刺梨》的导演是文艺电影女神濯玉,三十来岁,脾气好耐心高审美一流,要求也严。在业界,只要盖上濯玉出品的标签,代表着品质相当有保证。
陆珂进场后,濯玉问:“打算试哪个角色?”
“成年青果。”青果是《刺梨》的女主角。陆珂就是奔着当女主来的。
濯玉打量了一下她的外形:“你这没睡醒的样子,倒是适合演青果她妈木桂。”
陆珂:“……您说了算。”
只是试镜之前放纵了一晚,就从少女行列被驱逐出去了?只能演少女的妈了?
濯玉示意助手把写有片段的纸张递给她:“试试再说。”
是木桂给女儿梳头的那场戏。
陆珂之前看剧本时就对这一段心痛不已,印象极深,昨晚刚跟许言臣分析讨论过木桂的心理。她把手中的纸张对折几下,折成梳子形状,迅速入戏。
木桂患有精神分裂症,时好时坏,眼下就是好的时候。她搬了个小凳子,让女儿坐在她面前,给她梳着乱糟糟的头发。小女孩的头发好像鸟窝,看得出很久没被人精心照顾过,木桂用几根手指攥住一缕头发根部,拿梳子一点一点地给她梳通,灵巧的手上下动几下就把这缕头发扎成小辫子。
梳着梳着,神情就变得烦躁异常,面部狰狞,发狂地梳着面前的乱发:“哭什么哭?闭嘴!”
动作越来越快,梳子被打结的头发止住时,明显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重重往下:“疼?疼你自己梳!”
突然拿梳子对小女孩的胳膊打过去,边打边骂:“动!你再动?你再动?!”
好像被凄惨的哭声唤醒了良知,木桂的目光渐渐清明,她看向身前的小脑袋,扔了梳子,颤抖着手摸上去。左边是个成型的小辫子,右边的头发蓬乱如麻,仿佛诉说着她作为母亲的失败。
她神情冰冷麻木,似乎含着恨意,又仿佛带着悲哀:“学!自个梳头!自个吃饭!不然以后我不给你做饭你就饿死?你记着!从垃圾堆里捡东西吃也要活下去!像狗一样也要活下去!”
话至最后,已是满面泪痕。
现场一片静寂,过了几秒,濯玉说:“很精彩。你是怎么想到攥住发根再给孩子梳头的?”
“生活经验?”陆珂想了想,“感觉这样不会弄疼小孩子。”
濯玉从剧本下面抽出一份文件:“合同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有没有时间签一下?”
“效率这么高?”陆珂在濯玉面前的座椅坐下,气势如虹,“签!”
落笔前她看了眼饰演人物,失声:“木桂和成年青果,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