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态度不再温柔,多了几分冷硬:“快去。听话。”
两分钟后,许言臣把衣服晾好,不顾她的反对拿了体温计过来,甩到36c以下,让她自己夹好。
他则去客厅找雾化的机器和药,徒手掰开安瓿,倒了点氯化钠进雾化机的药液盒,打开跑气消毒。又用一次性注射器抽了十毫升氯化钠,看了眼时钟,掐着点回到卧室。
陆珂觉得差不多够五分钟,把体温计拿出来看,看完了悄悄塞在枕头下面。她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全落在许言臣眼里。
许言臣没拆穿她的小把戏,继续着手头的工作。摇晃塑料药壳里的布地奈德雾化液,用针头抽取五毫升,竖起针管,排空余下的空气。
陆珂最怕打针,从小几乎没打过针,即使做这个动作的人长相每一处都戳在她的审美点上,看他手里拿着注射器,她心里也发慌。
如果许言臣的职业是医生,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追他。
想什么来什么,许言臣一手拿着针管,站在她床前,声线微冷:“被子掀开,睡衣撩起来。”
“你又不是医生!”陆珂唰地抱紧了被子,“胡乱操作会死人的!”
自己作还不够,还要把死挂在嘴边。许言臣面上染了薄怒,用了力道拽开被子,钳住她胳膊:“你不乖一点,针扎在哪里就说不准了。”
“我不要,我有打针ptsd!”陆珂往里挣扎,用脚胡乱踢他,只是胳膊落在那人手中像是被固定了一样。转眼间她整个人就被掀翻,面朝下趴在床上,胳膊被反折过去背在身后。
腿又往后蹬了几下,没踢到人,反倒因为剧烈挣扎,自己把睡袍挣上去了,露出笔直修长的白皙双腿,睡袍下摆堪堪停在差点走光的那个度。
陆珂昨晚到今天几乎把所有的情绪尝遍,差点囫囵硬挺过去,结果在这一刻崩了,放弃抵抗:“呜哇,你敢跟我打针!我要和你分手!分手!大猪蹄子!黑心鬼!坏透了!”
许言臣不动声色地放松了对她的钳制:“现在能不能把偷藏的体温计拿出来了。”
陆珂怕极气极,仍沉浸在真心实意控诉男朋友的情绪中,哭得头晕脑胀,一时间没听清他说什么。
许言臣又问了一遍。
陆珂没被他抓住的那只手伸进枕头中,摸索一番,把体温计取出来,看也不看,随手往他的方向扔过去。
许言臣松开禁锢,调整了体温计的角度去上面的度数。38c,比他预想的轻。应该是刚才他刚洗过衣服,手比较冰,才感觉她体温特别烫手。
陆珂早就在他松手那一刻起身跑了,鞋都没穿,跑到客厅才注意到那只在喷白雾的雾化机。
是雾化,不是打针。
委屈和怒火占据了她的心房,这时脚下传来啪嗒一声。
许言臣把她的兔子拖鞋扔过去:“穿上。”
无形的压迫感最为致命,况且那人剑眉星目、身材高大,衬托得她瘦弱娇小。讲原则方面,他们俩半斤八两,端看谁先服软。
陆珂头发蹭得散乱,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是刚才半惊吓半愤怒给气出来的,她一言不发地把脚伸进拖鞋里。
“38c,不算高,值得你费这么大功夫藏体温计?”许言臣把药液推进药液盒,雾化面罩递给她。
陆珂依然不说话,窝在沙发里做着雾化,噼里啪啦掉着眼泪。
她确定,这次是气的。
许言臣头疼,感觉提前体验了养女儿的感觉。打不行骂不行,吓坏人家就像拧爆了水龙头,恨不得把体内的水分都哭出来给你看。
“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拍戏可以,要在健康安全的前提下。”许言臣平复心情,耐心解释,“大叶肺炎容易复发,我是不想让你再受罪。”
陆珂心说,我没受罪,就是被你气得肺疼。
许言臣又絮叨了几句,感觉对着她的话量是平时的三倍:“我不太会哄孩子,怎么样你才能不哭?”
因为有雾化面罩阻挡,她说话瓮声瓮气,“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