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欢若有所思地看着徐安宜,莹白的指尖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唇角,微微抿了抿,道:“阿舅,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徐安宜空荡荡的眼里骤然被景欢嫣红的唇角填满了,眼角处泅出一抹不自在,装作若无其事般说起其他的事情,“顾和宜与齐王有所牵连,自古夺嫡纷争牵扯大,景家不过是一商户,你还是要远离他。”
景欢静默如无声,想起太子来借银子,她垂头想了半晌,狐疑道:“你帮助太子吗?”
徐安宜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折磨,好似一闭眼,景欢的唇角就会逼近,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没有。”
景欢不吭声,目光探究,好似在说:你又诓骗我。
徐安宜侧过身子,错过她探究的神色,“安王府素来不参与夺嫡纷争中,上次借银子是太子主动,倘若不借,景家的生意就会受到牵连,些许银子能办成的事情就不叫事,明白吗?”
“晓得了,我拒绝顾和宜了,不过他好像还是抓着我不放。世子,你说他为何见一回就喜欢我?”景欢懵懂,对情爱一事一窍不通。她忽有一瞬,顾和宜早就见过她。
闻及顾和宜的声音,徐安宜睫毛颤了一下,眼底隐着戾气,忽然回转身子,倾身靠近,脸颊几乎与她靠在了一起。
“你如何知晓他口中的喜欢是真的?”
景欢猛地后退一步,双手抵着他的肩膀,被他这副骇然的神色吓得不知所措。
徐和宜盯着她的面容,一下子想到了上辈子。
景欢救顾家于危难中,可顾和宜在得势后抛弃她,和离时那副毫不在意的嘴脸……
徐和宜感觉心口疼了一阵,捂着胸口咳了几声,“他的喜欢,就是街头不要的烂菜叶,喂狗都不能要。”
“世子,你对他好像有很大的敌意。”景欢自觉自己不傻,世子每回听到顾和宜三字都会显得与品茶不同,尤其那双眼睛,骇人得很。
她心里这么想,眼神就露了出来,她在徐安宜面前从不设防。徐安宜凝着她眼中的狐疑,淡然道:“你还小,不知险恶,顾家水太深,你还是等着赘婿入门吧。”
气氛骤然轻松。
景欢立即笑了,小脸嫣红,“你说我要是不喜欢他,日后可以和离吗?”
“自然、不、不可。”徐安宜及时改口,盯着小姑娘眼中掬着的凉星,眉眼乌灵,站着这里,有一股说不出的美。
徐安宜看着她。
景欢对上他深渊的眼神,“为何不可,既然是赘婿,自然我为先。”
少女言辞中带着些许猖狂,落入徐安宜眼中,又是一番可爱,他轻笑一声,“胆子颇大,先回去收拾收拾,这回真的要走了。”
“好,我这就回去收拾,对了,七姑娘的亲事是您促成的?”景欢看着他的眼睛问出声。
“与你无关。”徐安宜拒绝回答,上辈子七姑娘本就是嫁去了顾家,踩着景欢的颜面才让人重视。大房长子娶了商户女,二房娶娶了王爷的孙女,孰轻孰重,是人都会拿捏。不过这辈子没有了景欢,她在顾家日子必然不好过。
恶人,总得有些惩罚!
景欢却从他的头顶上看出权欲,她忽然明白,世子不会就这么躲在安王府内养病。安王是皇帝胞弟,权倾朝野说不上,也是皇室子弟。其他勋贵子弟也会上赶着巴结安王。
顾家就是其中一例,王府庶出的姑娘都嫁了嫡子,由此可见安王府的权势。
景欢懵懂,盯着徐安宜额头上蓝色的泡泡看了许久,恍惚明白一个道理:面前的世子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或许她已经站在了权势中心,兜兜转转这么长时间,她竟错过了眼前人。
“阿舅,你与我母亲是表兄妹吗?”她好奇道。
“不是,我与你母亲并无血缘关系。”徐安宜薄情道。
景欢恍惚想起母亲临终时说的话:当世子当作长辈尊敬,娘亲欠他良多。
“没有血缘关系啊……”少女感叹一句,目光从世子面上挪开。
既然没有血缘关系,世子为何收留她呢?
徐安宜不知少女的心思,催促她赶紧回去,在她走的时候吩咐一句:“不需带太多的东西,换洗即可。”
“我还会回来吗?”少女眼中闪着疑惑,薄扇般的眼睫轻轻扑闪,她不想回来了。
“自然是要回来的。”徐安宜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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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书阁收拾行囊的时候,王妃领着人来了,绿杳浑身一颤,大气不敢出一声。
王妃在庭院内扫了一圈,这里的摆设都是景家的物什,婢女的工钱都是由景家给,除去脚下的这块地皮与屋子,其他都不属于王府。
王妃看了一圈后才拉着景欢入屋说话,“小七说你与她关系和睦,如今她要成亲,你竟然就这么走了。”
景欢听出了话外的意思:你和七姑娘关系这么好,她要成亲了,你是不是该添些妆,最好将嫁妆都送了,省得王府出银子,毕竟你是个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