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五官在房内略显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有些不太真切,似乎很模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目光都落在指尖缠绕的锦囊上。想起阮娇在车上那叭叭叭小话痨一样的模样,霍南洲忽而抬起眼眸,露出一张惊人的俊颜:“多少钱一个?”
程玄:“可便宜了,才六千块。买的多了阮娇还面送一个呢。”
霍南洲:“……”
程玄没注意到男人的表情,撑着下巴自顾自道:“才六千块就救了俊俊一条命。你知道那狗屁太云道长出价多少吗?只要他能替俊俊解决八字轻的问题,我们给他三百万。结果呢?什么东西!”
程玄说着说着便来了劲儿,又从口袋里掏了掏,“看这个!”
霍南洲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程玄手中正拎着一个眼熟的锦囊。凭借着霍南洲极好的眼力完全可以看清那锦囊上有一对头顶桃花的鸳鸯。
正是阮娇忽悠他买的那个桃花符。
霍南洲忍不住掐了掐眉心,一向冷淡的声音里透露出了几分无奈:“你跟阮娇买的?”
程玄:“对啊,这叫桃花符。虽然我也没什么心思找女朋友,不过我这不是可以买来送给你嘛。阮娇说了,到时候你挂在你家墙上就行,招桃花的。正好你们家老太太天天催你,这不机会就来了吗?!”
霍南洲面无表情:“谢谢,但是用不着。”
虽然霍南洲拒绝了,但程玄依旧强硬得将桃花符塞到霍南洲的手中,赶紧回到程安俊的身旁搂着自家侄子,“拿着,万一用得到呢。话说回来,你那个侄子,就霍明泽,不是说和阮家那姑娘要订婚了吗?什么时候?”
程玄对豪门之间的这事儿还算了解。
尤其是霍家的。
就譬如他知道霍明泽原先口头约定的未婚妻本来应该是阮娇。但现在阮娇被发现并非阮家的亲生女儿,这霍明泽未婚妻的名头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阮菲身上。
程玄没见过阮菲,毕竟阮菲回到阮家没多少时间,而且阮家也没大办认祖归宗的宴。不过他却是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过阮菲这些年的凄惨遭遇。
什么家里人爹不疼妈不爱的。
什么强制性要求她打工养哥哥的。
结果呢?
结果就是程玄这两天在网上看到了与阮菲所说全然不同的事实,看到了反转。也正是因为了解了,所以他才注意到了陈曜的公司。
“一个月后。”霍南洲挑了下眉,“快了。”
程玄啧了一声:“你见过阮家那个没有?是不是阮娇比她强一百倍?”
“你对阮娇好像很有信心。”
“那你不是说废话?人阮娇长得好看又有实力,关键是还能画符救人。阮家那个能干嘛?编故事骗人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事儿啊。”
霍南洲当然知道。
在霍明泽准备和阮菲订婚的时候霍南洲就让人把阮菲查了个底朝天,阮菲这些年的经历和她口中所言完全没有匹配得上的地方。霍明泽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侄子,霍南洲在老宅吃饭的时候也提过一嘴,但很显然,霍观夫妇并不在意。
他们只在意儿子能否成为阮家的女婿,只在意儿子能否利用阮家将霍家的大权掌控到自己手上。
至于阮菲的为人如何,无所谓。
“人都是会成长的。”
霍南洲意味不明地扔下一句话,眼神中露着似笑非笑,“现在只是编故事骗人,以后指不定是个合格的编剧,你也太着急损她了。”
程玄:“……到底是谁在损她?”
程玄冷哼了一声,“等他俩订婚的时候我就让阮娇做我女伴,找个全世界最有名的工作室给她打扮,买最贵的裙子,戴最贵的珠宝,看看谁威风。”
霍南洲看他:“你是不是有点夸张?”
程玄:“那不然你来?”
事实上就像之前他对阮娇说的那样,阮娇救了程安俊一命,哪怕她张嘴要让阮家从燕京消失,他也不会拒绝的。
…
凌晨两点左右,阮娇是被一阵阴冷的感觉给冻醒的。她迷迷糊糊得卷着被子想要将自己裹得更紧,然而那股冰冷的气息愈发靠近,几乎要贴面而来。睡意模糊中,阮娇伸出手往枕头底下掏了掏——
过了漫长的几秒钟才倏然清醒反应过来,不对啊,这里是程家老宅,不是她家,枕头底下自然也没什么驱寒符。
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的阮娇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啪叽一下打开了灯。
屋内灯光大亮,呈现在阮娇面前的一幕却足以让所有普通人都骇然失色。明明是房门窗户紧闭的房间,但屋内却卷起了阵阵漆黑的阴风,正疯狂叫嚣着要冲阮娇而去。阮娇面色一怔,迅速拎起挂在一旁的包包,掏出符纸往前一贴——
黑风像是突然被束缚,迅速卷成了一团。在无形的绳索中疯狂扭曲着,叫嚣着,尖利的声音几乎响彻云霄。
突然,房间大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程玄的声音传到耳畔,“阮小姐?你没事吧?”
黑风嘶吼着,无数阴魂从黑风中剥离露出一张张恐怖又森然的面孔。
不等阮娇开口,门外的人在听到愈发尖利的嘶吼声时便已经破门而入。
眼前的一切猝不及防的出现在霍南洲和程玄面前。
阮娇朝他们眨了眨眼睛,果断朝这团黑风扔去一张禁声符:“不好意思,忘记往它嘴里塞布条了,是不是吵到你们啦?没事了,早点休息吧。”
程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