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轻轻拍了下他单薄肩头,孟秋笑道,“殿下说见着我亲切,我看到殿下也是亲切的。刚才我那样好像太没规矩了,殿下要是不喜欢,就和我说,我一定记着不再犯。”
他颇有些无措的看向孟秋,好半晌才挪开目光,低着声音道,“……无有不喜。只往后有人时,娘子莫要这般……就好。”
“嗯!”孟秋答应他后,着实没忍住,抬手揉了下他脑袋。还不曾等他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孟秋就含着笑讲,“时间不早啦,我来为殿下洗漱更衣,伺候您休息吧?”
燕承南也没推拒。
等为他仔细盖好被褥,孟秋坐在榻边,话音低柔,“您喜欢的、不喜欢的,可以和我说。”
默不作声看着她,燕承南眼底尽是疑惑不解。
“我会记得的。”她眼里含着笑,宛若盛了细碎的光,“所以,您有不喜欢的东西,或者课业,都可以和我说~”
他仍不做声,少顷后垂下眼帘阖上眸子,没再应话。
孟秋看着他不住轻颤的鸦睫,噗嗤一下,道,“睡吧,我回房了。”
这回,燕承南应了声,“……嗯。”
她踏出寝宫。院里月光满地,树影婆娑,更显得这偌大东宫里都是空荡荡的一片。寂静且幽深,宛若恶龙蓄势待发、择人而噬似的。
这般悠闲而无所事事的日子,孟秋提心吊胆的过了好几天,生怕那个bug突然窜出来闹事。哪曾想都是白费功夫,照旧过得风平浪静。
清早儿,她将小郎君送到资善堂前,方才作罢。天色昏暗,连那抹鱼肚白都不曾泛着,可见小郎君的刻苦。她挥退宫婢,自个儿提着灯笼在宫道上散着步。烛火照亮小片石砖,她循着那路,慢吞吞的往东宫走。
“系统啊,”孟秋轻叹,语气里些许惆怅,“怎么这好几天这么安稳呢?不是有人在背地里闷着个大的吧?我有点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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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百无聊赖的应,“……哦。”
当夜。
孟秋好容易等到小郎君,当即笑眯眯迎过去,“殿下回来啦?今天怎么——”她话音骤断。
见她察觉,燕承南将左手背到身后,低着头没做声。
“您能……”她蹲下身,蹙着眉尖问道,“能将手给我看一下吗?”
燕承南抬眼看她,心底不解。待过了许久,他方才将手掌在孟秋面前展开。小孩儿的手本就娇嫩,更兼他养尊处优,也教那戒尺打出的痕迹愈发显目,纵列其上,红肿不堪。
她沉下脸,燕承南霎时便收回手,“……是你要看的。”所以,不许也凶他。
“怎么罚得这么重?”孟秋罕见的面不带笑,蹙着眉好半晌,起身牵过他另一只手,“走,回去上药。”
他挣了下,没挣开,便只得跟着孟秋踏进殿门。
待到了内寝,孟秋翻出膏药来,再用指尖勾出一点儿,厚厚敷在他手心上。这面轻着手为他搽药,那面她方才压下气恼,温声问着,“怎么挨罚了?谁罚得您呀?”
“……今日……”燕承南略有迟疑,好半晌方才与她讲道,“先生让我译前几日学得的诗,我不曾译好。”
孟秋一愣,“译诗?前几日学的?”
“我本是记得的……”他又低头,轻声说,“只……临到先生问时便忽而忘了……”
“那有什么,”孟秋顿时心疼起来,叹着气问,“很疼吧?先生也真是的,怎么能因为这个就罚您……还罚这么重!”
燕承南悄悄觑探着她,“是父皇让先生罚的。”
她一时语塞。
“……这样啊。”她抬手揉了揉小郎君脑袋,与小郎君对视着,语气认真,“那以后,我们就不要挨罚了,不然多疼啊。”她略作停顿,说,“我家殿下比旁人都要聪明,对吧?”
他先是愣住,继而看了孟秋少顷,也不禁轻轻抿着唇笑,低低嗯了一下。
“还是罚得太重了啊……”孟秋忍不住抱怨。她捧着小郎君的手,待到上好药,再看他疼得皱眉的模样,只得轻轻往伤处吹气,笃定的与他说,“呼呼就不疼了!”
任凭她折腾着,燕承南有些疑惑地,将她讲的那个词重复道,“呼呼?”
“对呀,是不是好一点?”她到这时才笑起来,笑意晕染在眉梢眼角,全然不似个大人样子,“和之前比,是不是没那么疼啦?”
这般,燕承南便也只得,“……嗯。”
“那我再给吹一会儿?”
“……嗯。”
“我家殿下真乖~”
“……嗯。”
“所以,笑的时候才可爱!”
“……”他红着脸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