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斜的暖阳颇为和煦,落进他遍布晦涩的眼底,云影斑驳下,如似泛着细碎的光。他近乎叹息般,轻捻着前不久为孟秋拭泪的手指尖儿,仿若指腹透过巾帕,沾染到她滚烫泪珠的触感犹在,抹不去、丢不掉似的。
他凝视着孟秋,纠缠着诸多情绪的复杂双目之中,终究还是在微风拂过后,融和成了过于温柔的温存。
燕承南字句清晰的低道,“不许忘了。”
她这位知秋姑娘得了太子青眼,被太子看中的消息传遍前朝后宫,内外皆知。
转瞬间,孟秋被抛上风口浪尖儿。
旁人得知此事,大都不甚关注她这小小的婢子,而是在意着安太后如何看待东宫,乃至当今储君。
安太后老了,人越老心越偏,她顾着皇帝、顾着安家。以往只贪图江山稳固、家族昌盛,现在么,却不知足的看中凤印,更想教下任皇帝的母亲,仍是安氏女。
燕承南的确有意借着安太后一事,顺理成章地,收下这个她派遣来的,教谁看都心知有问题的婢子。原由么,除却最重要的,意图护着孟秋,亦是为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后一位要空缺着,此事乃至当今皇帝驾崩,都毋庸置疑。
若问安太后现下最在乎的,当得是名誉。是以,燕承南冠冕堂皇的顶着孝道,如她所愿。以至于她这插手到孙辈后院的老太太,可就教人值得深思了。
以往给皇帝塞人,今日又给东宫塞人,待到明儿,还将如何?
宫闱的争斗便搁在深墙里,他祸水东引,教嫔妃们去与安太后明枪暗箭,没得无端涉政,破了规矩。而经过此事,想必在皇帝心中,也多多少少对安太后的所作所为感到膈应。
这些暗潮汹涌,虽说用孟秋做了幌子,在外头闹得风风雨雨,唯独她本人,对此半点儿都不知情。
揭露身份,到燕承南身边后,她过得很是滋润。整日里无所事事,就留意到一些琐碎的细节。
上次在这回廊里闲逛,得是五年前了。当初的东宫里头,尽管有宫规,耐不住主子宽容。一些小过错能免就免,从无重罚的。而今么,对孟秋来说无甚差异,她惯是个不拘小节的,燕承南也从没怪罪过。可旁人却不同于此,与往年那些相差甚远。
东宫的内监、婢子,已都换了人。
孟秋回到宫中,与个被燕承南吩咐着伺候她的小婢闲聊,问到故人,竟讶然得知大都不在了。
“……不在了?这是什么意思?”她被这骇人的答复惹得一愣,那小婢不敢答,支支吾吾道不出个所以然,“你尽管说,又不是说不得的事情。”
“这……”小婢还是唯恐祸从口出,含糊其辞着,“奴婢才来不久,就只晓得这些。”
“也是。不如我直接去问殿下?没准儿他清楚那些呢。”孟秋故意问着,却见她脸色在霎那间一变。
小婢怕得哆嗦,跪在地下要朝孟秋磕头,口中求饶道,“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奴婢再不敢浑说了,求求姑娘别教殿下晓得……”
见状,孟秋当即去扶她,她还不愿,是被孟秋硬拽起来的。
“……别哭了,我不问就是。”孟秋递过帕子给她,又为她这番表现而眉尖紧锁。看她神色惶恐,孟秋虽不再问,心底却隐约有了猜测。孟秋不禁想到前几日那些宫婢。
她仍在蹙眉,想了良久,慢吞吞地将疑虑一点点压下去,“他也是不得已……”
孟秋自顾自地为他开脱着。
您太善良了主系统忽的在她脑海里出现。低柔悦耳的声线很是好听,宛若有着轻微的笑意般,直教人骨骸酥麻。
而孟秋已经习惯了它的神出鬼没,便也对此不足为奇。
“闭嘴吧。”她支开小婢,对于主系统的言论报以嗤笑,“你这么闲吗?三天两头到我这里来。”
主系统也不气恼,反而答她,能够让目标人物有所改变,并和其友好相处的宿主不多见,您的特殊足以吸引我的注意
它时不时的话里有话,却又不明说的行为,教孟秋极度讨厌,“你好烦啊。”
数据告诉我,您在难过和着急,还有些……
“……闭嘴啊你个混蛋!”
好的主系统从善如流,所以您为什么会产生这些情绪,因为目标人物吗
孟秋索性不理它了。
沉默半晌,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之前你和我说过……这个世界,需要自洽?”
作者有话要说:ps:前十,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