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孟秋忽而问他,“看过《墙头马上》吗?”
燕承明有些预料不及,看着她,略微顿住一瞬,继而颔首,“看过几场。”
闻言,她慢悠悠的再问,“哦……你觉得这出戏唱得怎样?”
“……尚可。”他谨慎的如实答之。
孟秋则一字一顿,“我不喜欢。”
那是一番好戏,打着青梅竹马的旗号,美名其曰奔赴风月情爱,但到底于男儿郎毫无损害。受尽委屈的,独独是女儿家罢了。
“原来如此。”燕承明凝视着她,不禁没恼羞成怒,唇角笑意更是深刻几分,欣然对她致歉,换回称呼,“是我冒昧了,还请长安郡主见谅则个。”
跟前的武威王瞅着他俩打哑谜,也不打扰,只默不作声的旁观。
“你还要作甚?”孟秋不情愿再和他多说,索性借着寄体的人设,故作骄纵的哼了一声,下了逐客令,“若无他事,恕不招待。”
他眉梢轻挑,对孟秋的言辞略觉诧异。
“娇娇。”武威王这才唤她,语句里却并无多少责怪之意,更像是为她撑腰,对她袒护。
“不打紧,郡主率性可爱,直来直往,正与旁人都不相同,甚好。”燕承明遂又笑,顺着话去说,再礼数周全的,朝武威王作揖,闲闲雅雅,“小小礼品不成敬意,都是些滋补的药材,还请王叔收下,免得再推辞了。”
“好,好,恭敬不如从命。”他也朗声大笑,共燕承明一派和气的寒暄道,“待到你归家去,还需劳请你替我问候令慈一声。”
燕承明无有不应的,“王叔客气了。”
“过段时日得空,我再让这丫头亲自上门,去探望一番。”武威王缓声说着。
“哪里哪里,届时贵客上门,定然是蓬荜生辉。”燕承明讲罢场面话,瞧见孟秋斜眼乜他,已是极其不耐烦了,便不再继续讨嫌,甚为知情识趣的告辞,复又道,“今日多有打扰,还需得给郡主赔罪。”
孟秋没搭理他。
旁边的武威王客套着,“怎的就走了?不如留下用顿便饭?”
“不了,改日罢。”他眉眼含笑,温文尔雅,似是一块儿润泽明暖的青玉,泛着些许风流气息,“当浮一大白。”
武威王回礼,应和道,“当浮一大白!”
送走他,府中仆从各自收拾起来,桌椅、杯盏,一应物什。又脚步轻巧地,再为两位主子奉上新茶。
天色逐渐昏沉下去,小婢点亮灯笼,映的满室明亮光辉。
“……爹,”孟秋遮掩着体乏,倚在小几边,佯做娇蛮情态,不着痕迹的问道,“你实话告诉我,回京前,你是不是就打算把我嫁出去?”
闻得此话,武威王循声看她。
这当爹的英武非凡,器宇轩昂,凝目看向孟秋时,那浑身正气压得她隐约一哆嗦,心虚得不住眨巴眼。
老父亲还当她是在撒娇。
“是有这个打算。”武威王没去瞒她,以与她商量的口吻,好声好气的赶忙在“她”闹腾前,先行解释着,“当然嘛,爹不是那等迂腐的酸儒,从不信鬼扯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倘如我家娇娇瞧不上,那为父肯定依从你。”
孟秋却一时讲不出话。她仔仔细细的将寄体想过一遍,好半晌,仿照着寄体的性子,“……可我现在不想嫁人,只想陪在你身边。”
这话本该是用无理取闹的语气,摆着小女儿风韵,娇娇气气的跺着脚说出来。
但孟秋这冒名顶替的孤魂野鬼着实装不出,只得退而求其次。
可把武威王心疼坏了,还当她是遭此一难,连脾性都有所变更,“好好好,都听我娇娇的,你要多久,爹便留你多久!”
她愣住,也不作声,看着武威王,难过得不行。
“哎,傻姑娘……”老父亲又开始摸她脑袋,安抚似的,呼噜噜三两下,带着长辈独有的宽容与和蔼,“不嫁便不嫁,爹养着你。”
“……嗯。”她重重点头,揉着眼睛掩饰自个儿的愧疚。
“看你这孩子,快回屋去,外头风大呢。”
“好……”
进门后,孟秋独自在一片漆黑里站了良久,难以自持。
她罕见的强硬着态度,以非暴力不合作的表现,要求主系统给她答复,明确告诉她晓得,这个寄体原定的命运轨迹,究竟是怎样的。
您大可猜一猜,寄体「吴念秋」的死因
作者有话要说:ps:前十,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