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久留,而今见到孟秋状况,也不与她多提旁的,就说是政务忙乱,要走了。
让孟秋想问他关乎谣言的事儿,都只得咽下去。
燕承南临到门口,又停住,共她道,“朝野闲话不必入心,大都是虚言,过阵子便消停了。”
“……好。”她应一声,觉得略显短浅,就斟酌着认真回他,“我相信您。”
这次,燕承南也不过轻飘飘答应着,没再接话。
冬阳冷淡里,斜云如雾,半兼着朦胧与刺目,在他离去时,又在他衣摆处勾勒出浅浅光痕。
“娘娘——”
“郡主娘娘?”
此前还对她不恭敬的宫婢此刻尤其乖觉,“药已晾凉了,奴婢这就给您端来?”
她懒得多做计较,想的是燕承南一字一句。
愣怔良久。
主系统的嘱咐终究抵不过他三言两语。
孟秋真切的听信了,更在宫闱里安分守己,不曾去过问他任何事情。
也是在她病愈后,与他递话,才得以和他碰面。
两人似乎并无甚么好说的,兼并燕承南多有静默,他不刻意讨好,孟秋现下对着他,竟也没得废话去讲。
但正因这般,倒让孟秋愈发笃定了,或许……应该……大概……
他还是终将成为那位生杀予夺的明昭帝。
她胡思乱想着。
以至于她,纵使年少纠葛,相较家国天下,乃至他至今的筹谋与算计,孰轻孰重,他也该清楚的……吧。
这段时日的闲言碎语仍旧不少。
“呦,不得了,听闻武威王自请辞官了!”
“功高震主嘛。那兵权的归属又该当如何?”
“还不是落入殿下囊中……郡、郡主……”那奴婢背对着孟秋倚坐在窗下,见到她,吓得一哆嗦,连忙赔笑着请安,再小心翼翼问,“您怎的出来了?”
“啊,散散步。”
孟秋对听到的话闭口不谈,置若罔闻。
此前的事迹都逐渐落幕,令她担忧惶恐的问题对于燕承南说来,似乎轻而易举便解决了。
汪家满门抄斩,关乎盐律也愈发严谨,乃至对各州郡都有波及,逮出许多贪赃纳贿的狗官。
睿亲王一应罪名都被罗列纸上,哪怕人死如灯灭,也算作臭名遗留青史。
在煽动之下,大抵是他的所作所为过于招恨,教他死在太子管辖之下这件事,近乎云净天空般,竟然无人关注。
武威王兵败如山倒,一国重臣到底是落得个流离失所。辞官后,连同拿命攒下的家财也尽散,仅留下的,便是两袖清风,与浮名虚誉。继而,只听闻一日间人去楼空,已不知踪迹了。
还有庄大人,应该是的确如燕承南所说,既然与东宫密不可分,哪怕让权,亦只得屈服认栽。
林林总总……
尽管燕承南操之过急,依然堪称大获全胜。
一切都如同在他股掌之间。
日子一天天过着,直至她某日醒来,讶然发觉身边服侍的宫人被换掉大半,眼熟的面孔都不见了。
她再一细瞧,才晓得被殃及的,是往日里那些爱说闲话的奴婢。
恍惚之余,孟秋又隐约感到意料之中。
但燕承南为此亲自到场,降贵纡尊的来寻她,只为对她解释这件事,却着实令她倍感惊诧。
“我并非平白无故,她们皆是别处埋下的细作。”他共孟秋讲过后,略作停顿,问她,“她们可曾在你跟前做甚?”
孟秋默然一霎,朝他摇头,答,“没有。”
她反应平平,燕承南见状,唯也得若无其事的应着,“那便好。”
“她们并没做什么……”她乍然重申一遍,再询问燕承南,“您要怎样处置她们?”
燕承南好半晌没作声。
凝望她许久之后,遂道,“原情定罪。”
“……嗯。”她不再多说。
两厢无言。
“你便无他话要与我讲了么?”燕承南倏地问她,极尽突兀。他看着孟秋惊诧的神情,又自觉失言,却愈发变本加厉的着重补充道,“哪怕要问我些旁的,我都实话答你。”
四目相对。
“没什么要问的了。”孟秋温声缓道。
她明眸澈然,好似前些天的彷徨与茫然从未有过。望着燕承南时,像是释然了一般,仍自宛如这些年来柔和又温软的样子,也好似从未变更过。
安静的注视里,她眉目一弯,轻言细语的和他说,“愿您旗开得胜。”
作者有话要说:ps:前十,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