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子孙,向来尊贵无比,又何况陆子墨是宠冠后宫的袁贵妃的心头肉,与生俱来的威严一朝受到冒犯,陆子墨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已经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也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看上去必定狼狈,忍着右腕的剧痛站直身体,擦去唇畔血迹:“五弟,我不管你是如何蛊惑了父皇竟然更改了圣旨,但是此乃夺妻之恨,我陆子墨绝不善罢甘休!”
他语气森寒,但一身铠甲的陆归云压根不放在眼里,一对碧蓝的眼瞳掠过陆子墨的时候连一丝停顿都没有,薄唇微启,却只嗤了一声。
垂头望去,抱着他腿的姑娘似乎是被他们两人的争斗给吓傻了,漆黑的眼瞳暗沉沉的泛着水色,就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檀口微张的在那发愣,一双看起来无比细白纤巧的双手抱在他及膝的精铁护面的厚牛皮靴筒上。
自上而下看去,这身形娇小的姑娘就如同匍匐在男人脚前乞求什么也似。
……也不嫌硌得慌。
陆归云弯身一把就像捉小鸡崽子似得将唐卿卿拎在了手里,他的举动登时又惹来一片抽气声,就连唐卿卿自己都回了魂,颤着声道:“你……你是谁……你放开我……”
陆归云身形高大,唐卿卿勉强只到他肩,此时挣扎起来更是力不从心,其实就在陆归云眼神重新落到她身上的一刹那,唐卿卿心中就泛起了怯意,只是还不等她想好后续的应对方式,眼前这男人已是一手抓着她,一手迅速的将她额上黑压压的厚重额发猛然一拨。
男子身着铠甲,小臂穿戴的金属护臂一直延伸到手背,这样的腕铠在掌心位置会有一道半寸宽的牛皮绑带,唐卿卿只觉得眼前一花的同时整片额头顿时被擦得火辣辣的,而额角那一处她恨不得永世不让任何人看到的疤痕更是一瞬间就刺痛了起来。
眼底几乎是一瞬间就涌上了泪意,这其中有被粗硬牛皮擦疼了的缘故,更多的,却是这样狼狈的被当众强行暴露出伤疤的委屈,论起气力,唐卿卿根本不是面前这男人的对手,小拳头胡乱的捶在这人的前胸却只磕上坚硬的铠甲,又硬又疼,反倒让唐卿卿抽了口气。
此刻距离她服下九转定灵丹统共还不到一个时辰,药效正在持续激发,挣扎和踢打都无济于事,倒是让她呆住,正迟钝的想着该怎么办才能挣脱桎梏的时候,面前男人的一双利眼已经将她额角上那道伤疤尽收入眼。
距离唐卿卿正月受伤落水已经时近半年,额角那一处曾经皮肉翻卷的伤疤也早已愈合,足有三寸长的疤痕从光洁细腻的额角一直延伸到漆黑的发中,可以看得出受伤之后养护精心,用药也恰当,如今头皮的部分已经新生出了发丝,多少也遮掩了大半,想来再假以时日,待发丝浓密之后便会看不出。
但在发际线之外,却依然有半寸多长的一块印在额头。
这一部分的皮肤即便是日久天长,也依然不会生出本就不存在的头发来,注定得不到掩盖,印在白皙的额上突兀而又鲜明,就如同一方摔破了棱角的美玉,让人唏嘘而又扼腕。
陆归云目光宛如利刃,带着森森的气息将唐卿卿头上的疤痕尽收入眼,碧蓝的瞳中分明写满了不满和嫌弃——
“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