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皇族之中,太子已是娶了正妃,一个五皇子日前也得了赐婚,目前还空着的,就是宁王陆子墨了。
除了宁王之外,太子大婚过后到如今,也到了可以甄选侧妃选侍伺候的时候,而一个五皇子虽然不得圣心,但正妻没过门之前没人会不长眼惦记着侧位,所以只要自家女儿能被相中,要么是东宫,要么是宁王府,不论哪一个去处都不坏。
但男儿们……就未必了。
明德帝如今膝下只剩三儿两女,最小的公主才刚十岁,倒是暂时不用考虑婚嫁问题,但大公主陆明玉今年已是十五,虽然要到腊月才及笄,但此时也正该相看驸马了。
大楚是按前朝旧例,一朝选了驸马,驸马就不得再参政,可以给个虚职养起来,却不可能再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了。
幸好以往的惯例大多都是寻那些并不是太才华横溢的独子嫡子来尚主,可……却也不是没有过公主得宠,看上了自己的意中人,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非闹着要嫁的事。
毕竟皇家,若是真来这么一出,谁家能说个不字?
所以表面上是各家欢喜无尽,但私底下几家欢喜几家愁就不得而知了。
太后设宴到底是喜事,就算有所顾虑也不敢明说,所以不久之后,另一则新的传言便迅速将这一条给压了下去。
——西狄在云州一役大败之后,如今已经递交了国书,准备派遣时节入京商议和谈之事。
而让大楚在云州大败西狄的……倒正是那位刮光了女子私房钱的浔阳郡王。
人品如何暂且不提,起码这仗打得是还不错的。
就连明德帝在接了西狄的国书之后都龙颜大悦,竟然破天荒的召陆归云入宫褒奖了一番,最后还不忘慷慨的赐下一笔银子,然后话里话外的暗示这个儿子别再去花女人钱。
陆归云笑眯眯的谢了恩,转身就将还没捂热乎的赏银拿去在自家郡王府的花园子里加了两座凉亭——他家郡王妃娇气,将来没事散心的时候也好有个歇脚儿的地方。
转眼,也就到了西狄使节入京的日子。
西狄与大楚不睦几十年,此次却因为战败要来义和,帝京中的百姓倒是人人都提起了精神,不少人都自发的清扫屋宇,妆点门面,就为了让这敌国使臣们瞧瞧他们大楚的精气神儿。
“这就是西狄人?”直通禁宫的天门街一侧的茗仙楼的二楼雅间里,唐卿卿正凭窗而望,口中喃喃道:“这看起来也不怎么吓人的么……”
虽说传闻中说得凶神恶煞,会生啖人肉,可如今见了,还不一般也是个人的模样。
唐卿卿着实是在家中圈了太久,先有疯牛之事,后又闹了一场病,唐家索性不再轻易允许两位姑娘外出,如今个把月过去,这还是唐卿卿借着狄人入京这件事情好容易央求才被准了看这一遭热闹。
她圈了许久,唐雪晴也是同样,如今到也没有放过这个出门的机会,只是比起看那些服装奇异的狄人使团,唐雪晴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发呆。
——这些时日,三殿下竟然一次都没有去唐府探望过她。
可从前唐卿卿未被指婚的时候,三殿下却恨不得日日都去唐家。
唐雪晴心里堵得慌,今日虽是一同出了门,却一个字都不想搭理唐卿卿,此时见唐卿卿惊讶不已,只冷笑一声:“妹妹也小声着些,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唐卿卿混不在意,只顾趴在窗棂上看得津津有味。
唐雪晴不屑的撇嘴,正想再讽刺两句,却冷不防眼角余光一扫,竟然在与她们这处茶楼斜斜相对的一处窗口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三殿下?!
唐雪晴一改先前的心不在焉,扑到窗前仔细观望。
然而适才那一抹背影只在遥遥相对的彼处晃了一下就消失在视线之外,张望了片刻,竟是再也未能得见。
唐雪晴心里猫抓也似,只恨不得能肋生双翅飞过去看看是不是自己情郎,看看唐卿卿依旧看着下面长街目不转睛,索性说道:“我刚想起来,原本今日是约了方家几个姑娘,我先过去了。”
唐卿卿惊讶的转头:“可爹爹说不许咱们擅自乱跑来着。”
……再遇到一次疯牛的话要怎么办?
唐雪晴此时满心都是陆子墨,哪里还耐得住,见唐卿卿多嘴,只冷笑着从自己腰间的荷包里摸了一锭银子出来,向室内的茶几上一掷,说道:“知道妹妹最近怕是手头紧,这银子且买些喜欢的茶点吧,别出来一趟,连个点心都不舍得吃。”
言罢,不等唐卿卿反应过来,已是转身就走。
唐卿卿愣在那,半晌才转头去望香柏:“大姐姐是什么意思?”
香柏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带出分毫,只将那约有五两来重的银锭子拿了:“姑娘适才不是说想吃冷元子么?”
说着,招手叫过茶楼里的跑堂,将那小银锭子向他手里一丢:“有劳小哥,近处谁家的冰雪冷元子味道好,请小哥跑一趟替我们姑娘买些来,多的就赏小哥辛苦钱。”
这么一锭银子,能买二三十份冷元子了——还得是有名气的铺子做的。
茶楼伙计喜笑颜开的麻利跑走,不多大的工夫就回来,还特意将买回来的冷元子先在后厨用精致碗盘盛了,这才恭恭敬敬的呈了上来。
尝了几口,楼下天门街上迤逦经过的西狄使团也堪堪过完,再喝了两口茶,也就起身准备回转。
出了雅间还没走到楼梯口,一间厢室的房门冷不防打开,陆归云眉眼冷然的从里面步出,和唐卿卿正好走了个对脸。
两人彼此都是面露惊讶,唐卿卿一怔之后随即扬起笑脸:“殿下?”
陆归云却冷着眉眼:“不是叫你没事莫要乱出门?做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