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也只有唐卿卿自己知道,她究竟有多想他。
一朝袭来的恶疫催垮了近半的虎牟军,也几乎摧垮了这一处小小的院落,香桃香柏先后卧病,唐卿卿虽然尽力在她三人面前说笑,但其实她很怕。
怕得不得了!
关起门来,唐卿卿也曾偷偷哭过,然后擦干眼泪,再继续去烧水煮粥熬药。
而现在,阿云回来了。
陆归云抱着怀中纤细柔软的小姑娘,心中满是喜悦和庆幸,就连小姑娘口是心非的规劝也只是随口应着,直到怀中又一次传出轻轻的吸鼻子的声音,他才终于惊醒:“宝儿?”
“嗯。”唐卿卿终于能动弹,忙不迭的揉着眼睛,下一瞬手就被陆归云握在掌心轻轻拉开,炽热的双唇紧跟着就覆了上来。
舌尖尝到一丝咸涩的味道,郡王殿下动作愈加轻柔,良久之后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不哭了,嗯?我没事么,这一场疫病,我已经问过云旗,还好,还不到最坏的程度,等下我再去寻苏姑娘问一问,宝儿别怕,不论怎样,总是有我在的。”
唐卿卿陡然紧张了起来:“你……你已经去过营里了?”
陆归云嗯了一声:“我回来的时候在半路遇到了云旗派出去巡守的前锋营,听他们说了驻地的近况,所以……宝儿放心,我没碰什么东西,离染疫的人也还有着距离。”
唐卿卿想说什么却又闭了嘴,顿了一瞬才拽着陆归云进屋落座:“阿云你等下,我去倒茶。”
陆归云刚想说不用麻烦,小姑娘已是转身飞快的出了房门。
……罢了。
她还好好的,这就比什么都好。
刚从前锋营参将口中得知营中竟然一夕之间恶疫四起的时候,陆归云的心就是猛然一跳。
他虽然不像苏乔那般精通医理,但多少也知道瘟疫极少有在冬日横行的,除了天花是不分季节的之外,其余鼠疫,疟疾,冬季都不是发病的季节。
刹那之间,有人tóu • dú这四个字电光火石般的划过心底。
还好……之前他将第三颗赤血丹给了宝儿……
陆归云心中愤怒中又夹杂着一丝侥幸,等回到营中,从清池和云旗口中得知唐卿卿果然不曾染病之后,放心之余,就是止不住的怒火。
——如果这一场来势汹汹的恶疫真的是出自陆子墨之手的话,他定会叫他悔不当初!
心中正想着,唐卿卿已是捧了微温的茶水回转。
“天晚了,茶有些冷。”唐卿卿有些不好意思——阿云在外奔波多日,好容易回来一次,还先是不开门,后又连杯像样的茶水都拿不出。
陆归云却只是笑:“温的才好入口。”说着,伸手端起茶盏,唐卿卿不眨眼的盯着。
茶水甫一入口,陆归云持杯的手就是一顿。
慢慢咽下这一口温茶,陆归云搁了杯:“宝儿。”
“啊?”
唐卿卿看着杯中还剩了大半的茶水心中发急,只催他:“本就是温的,再放就冷了,阿……”
一句话没说完,陡然就是一声轻呼吐出唇畔。
陆归云闪电般的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了怀里:“小坏蛋,茶里搁了什么?”
唐卿卿身子一僵:“没、没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陆归云没好气的一口啃在了她的颈子上:“药味当我尝不出?还说没有?”
“那里边是什么?我给你的那颗辟毒丹呢?”
唐卿卿不说话了,过了半晌,才轻声道:“阿云,你喝了它好不好。”
陆归云眯起眼,粲然流丽的蓝色双瞳亮如辰星:“你……没吃?放在茶里了?”
唐卿卿小声嗯了一声。
“好多人都病了,香柏香桃也病了,就连清池,这两日脸色也有些不好,可我一直好好的,我觉得是我之前吃的那颗还有效。”
“所以我不用再吃了,阿云,你吃了它好不好?”
听着小姑娘的软语央求,陆归云有些不满的轻哼了一声,却终究还是应了声:“好。”
说罢拿起茶盏,一口喝了个干净,唐卿卿眼见杯子空了,脸上才刚泛出喜意,冷不防就被堵住了双唇。
有力的舌尖不容分说的挑开她的唇齿,紧跟着就是带着药味的茶水涌入了口腔。
这一次,陆归云用了几分力气,无论唐卿卿怎么挣扎也没能奏效,直到确定怀中人儿乖乖的吞咽了下去,郡王这才满意的松开手。
“阿云!你——”
唐卿卿生了气,只是此时再怎么生气也吐不出来,气得她也只能拿后脑勺对着人。
“刚好一人一半。”陆归云目的达到,忙不迭的哄人:“这样你我都能放心,不好么?”
——这怎么能一样?!
这么多天过去,她始终和香柏香桃在一处,都没有被染上疫病,必定是她不会染上才会始终无恙,所以这一颗丹药正好该给陆归云吃,结果他还耍花招!如今只吃了不知道有没有半颗进肚,若是真被染了恶疫要如何是好?!
唐卿卿气急,郡王殿下少不得一顿哄,直到月色西沉,才终于又步出了房门。
连日在外奔波,深夜归家,陆归云也是一身疲惫,只是如今局面对他、对虎牟军太过不利,他没有休息的时间。
等来到营中的军医处,果然也还亮着灯,苏乔穿着一件棉布大褂,双眼下面满是青黑的蹲在那儿守着小泥炉熬药,陆归云忙走了过去。
“苏姑娘。”
苏乔抬头看见是他,连忙站起,起身的时候不由自主打了个晃,陆归云连忙扶住,等她站稳这才松手后退一步。
“姑娘也不能太过辛苦,要注意歇息才是。”
“陆将军回来的正好。”苏乔因为睡眠不足而泛着血丝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这几日我一直在试药。
“苏姑娘?”
“这一场疫病,我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