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建章殿中,陆子墨颇为恼怒的一拂袖:“五弟,两国交战此乃大事,怎能带卿卿妹妹一个女子同行?!”
陆归云冷冷的睨着露出怒容的陆子墨:“因何不能?”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殿内不少朝臣额上都冒了冷汗,连忙有人打圆场:“殿下息怒,历来军中不入妇人这也是惯例了……唐姑娘又非是将门出身,留在京中才最是稳妥。”
“正是,若是郡王殿下不放心,可与郡王妃常通书信。”
“不是说郡王妃身子娇弱么?此前还一直养病,边关那样的地方,衣食不周,如何能去?郡王万不可一意孤行。”
一时间,简章殿内纷纷杂杂一片劝谏之声。
其实一众官员藏在心里没敢说的另有其事——
——历来要去沙场领兵的将领,家眷都是留在京中的,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以安君心么。
戍边大将无一不是手握重兵,这样的人,要让为人君者任用,敢用,凭的又是什么?
是妻儿老母乃至一众亲族都留在京中!
说好听了这是京中安稳,将士在前方浴血厮杀,将家人留在安全的所在,也好过两处悬心。
可在暗中,却也同时还有着作为人质的意思。
世人看重亲缘血脉,唯有将至亲置于皇权之下,上位者才敢安心交付可改天换日的权柄。
这从来都是无需直言的事,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却偏偏到了现在,这位郡王殿下怎的……死活不按套路出牌呢?
“五弟!卿卿妹妹自幼娇养长大,完全不通武艺,边关战事瞬息万变,五弟莫非要将她置于乱军之中?”
陆归云分毫不让:“我说带她去,就必定能护她周全,不劳太子殿下操心。”
陆子墨陡然沉了脸:“孤,不准!”
“行。”陆归云满不在乎的一摆手:“那你们换别人。”
“五弟你——”
“怎么?不行?”陆归云蓝色的眼底冷意更甚,唇边却微微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让我猜猜,太子殿下这般拦着我的郡王妃离京,是想作甚?”
陆子墨面沉似水。
“我可还没忘了你曾要死要活的想染指我的郡王妃的!”
满殿的大臣面面相觑——这位郡王也太……
言辞锋利是一回事,关键是他也不分场合啊!
这是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的话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算了,如今上首的那位已经是太子了啊!
怎么还揭短呢?
陆归云完全不理会一众大臣们便秘般的欲言又止,更不在乎陆子墨阴沉如水的脸色,只冷笑道:“鉴于太子殿下前科种种,我便是不将我的郡王妃留在京内又如何?这都不准的话就算了,你们谁行谁上,我一个闲散宗室,只想守着媳妇过几天安生日子,没那么大的本事去征战四方。”
一番说完,竟是一甩袖子转身就走,殿内众人顿时变了脸色。
“殿下!”
“郡王殿下!”
就在陆归云脚步将要跨出建章殿大门的同时,身后陡然传来一声隐忍的呼唤——
“五弟!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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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唐雪晴的音色陡然拔高,甚至就连她无懈可击的笑容都有了一瞬间的开裂:“你要去边关?!”
“是呀。”唐卿卿就如同没有留意到她的失态一般,依旧软软的笑着:“我是阿云的妻子,阿云去哪,我就去哪。”
唐雪晴想都没想就冲口而出:“不行!”
“为何?”唐卿卿微微偏着头,脸上笑容不改,但黑琉璃般的双瞳却一瞬不瞬的望着唐雪晴:“夫唱妇随不是应该的吗?大姐姐又是为何……露出这般神情呢?”
“你……”唐雪晴此时方才惊觉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头,深吸口气,努力安耐着心中的惶恐:“二妹妹,边关苦寒,妹妹这样金尊玉贵长大的人哪里能去?别的不说,妹妹身子才在别院调养得有了起色,怎能再去吃那种苦?”
她自觉已经说得足够恳切,但唐卿卿却仍只是笑:“如今眼看盛暑,能有什么苦寒?即便是到了冬天,我只多多准备了柴炭,穿得厚实些,想来也总是够过冬的了。”
“二妹妹!”
“大姐姐不必担忧,边城也总是有百姓的。”唐卿卿说得非常理所当然:“同样也是咱们大楚的境内,有百姓,有地方官员,与京城也不过是繁华程度不太一样,又不是遍地老虎,不会吃了我的。”
几番言辞都叫唐卿卿笑着堵了回来,唐雪晴终于沉了脸:“郡王是去行兵打仗,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你若跟着,引得郡王临阵分心了可如何是好?”
“不会的。”唐卿卿摇了摇手中的象牙扇,“阿云点头带我,就必然没有将我视为累赘。”
她话音顿了顿,似是不经意的说了句:“大姐姐,为何你这般急切的要阻拦我?”
“唐卿卿!”唐雪晴彻底收敛了笑容:“你想没想过?郡王此去是军国大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执意随行意义何在?就算郡王叫你纠缠不过点了头,伯父和伯母也必然不会同意的!若是你在边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你爹爹娘亲如何自处?你岂能这般不孝?”
一语尚未说完,却陡然传来一道人声——
“我同意。”
循声望去,左相夫人赵瑜敏正扶着贴身丫鬟的手不紧不慢的踱了过来
“娘!”
唐卿卿顿时忘了唐雪晴,兴高采烈的迎上前去扶住了赵瑜敏的另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