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云语音平平。
“否则他们便只能退走,耗时数月,徒耗了许多粮草,最终无功而返,不仅没能攻下天门峡,反而最少还要将已经到手的锦州等城池重新拱手相让,这样的事,即便西狄王如今无力辖制萨巫尔,其他的狄人也必定会不服。”
云旗对此深表赞同,毅勇侯邵高远皱眉道:“老夫正是有些不解——若是不将大军陈兵天门峡峡口,而是在这段时日中加紧在云州锦州等城池修整驻地,屯粮驻兵的话,冬季到来,西狄未必不能继续占着那几座城,却为何偏偏执意要在此虚耗?”
“若说是求胜心切的话,却又不见敌军攻城。”
“若是不为了求战,在此堵着峡口据守究竟目的何在?”
陆归云和云旗对视了一眼——这位老侯爷年轻时据说也曾是一员猛将,只是到底已经安闲了太久,又已经上了年纪,眼光仍在,但脑筋却终究有些跟不上了。
“目的如何已不重要,萨巫尔再是贵为王储,这一趟耗时数月的空等他也要向西狄交代,所以……”陆归云淡声道:“只要等着他出招便是了。”
毅勇侯住了口,如今退守天门峡这三个月他也算是真正见识过了这位年轻郡王整军的手段,即便暂无战事,陆归云也十分的别出心裁,常会召集军中大小将领,以抽签的方式将之分为数个阵营,那座巨大的沙盘便是战场,随意指上一处,令众人各自厮杀推演。
只以胜败论英雄。
这样的虚拟推演常常看得毅勇侯目瞪口呆,几次之后,竟也看得热血沸腾,便兴致勃勃的加入了其中。
可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数十次的对阵和推演下来,他竟没有胜过一局!
除了和陆归云抽到同一阵营的时候除外。
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尚不熟练或是运气使然,但打一次输一次,毅勇侯已是彻底心服。
——无怪乎朝堂上的那些人在听闻外敌叩边时的第一反应都是去琢磨浔阳郡王,原来这位年轻的郡王真的是天纵奇才!
毅勇侯邵高远心中不禁又有些疑惑——陛下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放着这样一个天资卓越的亲儿子不予以重用,竟然会将西北边防转手交给迟浩那个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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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慈宁宫中,邓福泉硬着头皮跪在地上,双手高高在头顶捧着一个华贵非凡的盒子:“太后娘娘,这是……陛下新炼制的太初万寿丹,一炉统共也只得了两颗,陛下纯孝,吩咐奴才送给太后一颗,以祝太后寿比南山。”
太后唐秀茵冷冷的望着这名帝王身边的首领太监,半晌都未出一言。
邓福泉到底是个人精,又在宫中伺候多年,足足跪了半晌姿势仍是一丝错都挑不出。
唐秀茵面无表情的望了他许久,才终于冷哼一声,侍立身后的掌宫姑姑程婉便举步上前接过了那只锦盒。
“哀家问你,皇上每日里除了炼丹,还做些什么?”
“还……”饶是邓福泉老练,也打了个磕巴,苦着脸道:“陛下他还……辟谷修道。”
唐秀茵猛地一掌拍在案上,邓福泉以额触地,颤着声道:“太后息怒,奴才……奴才劝不住啊!”
“要你何用?!”太后怒喝:“滚出去!”
直到邓福泉连滚带爬的背影消失不见,程婉才随手将锦盒交给一旁的宫女:“拿出去扔了。”自己则近前探手给太后揉着太阳穴:“太后莫要为了这点子事气坏了身子。”
可唐秀茵焉能不气?!
“哀家当年抱养他的时候也是按部就班请名师选太傅,多少个大儒围着从小教到大,哪怕是根朽木也总该有个模样才是!却不料……”
到底还是……不堪为君!
“陛下若只是沉迷佛道也还罢了,可这服丹辟谷……”程婉脸上带着忧色。
唐秀茵冷嗤一声:“那是天子,要做什么谁还能拦不成?”
程婉闭了口,手上轻柔的使着力道。
良久,唐秀茵问道:“皇后近日情况如何?”
“皇后娘娘她仍是老样子,太医们说这是急怒过甚,有些塞了心脉,只能好生静养。”
唐秀茵冷淡的哼了一声。
一个皇上是个昏聩无能的,一个皇后偏偏也是个蠢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