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愣了愣,连忙向后方打出旗语,几息过后,便有一面安放在木架上的朱漆战鼓被一队兵卒缓缓推到了阵前。
朱红的巨鼓足有一人多高,稳稳的立在月光之下,威严而又静默。
陆归云扫了一眼近处的亲兵,随意点了一人:“会敲吗?”
周围众人不由发急:“将军!”
那名被点了出列的亲兵愣了愣,大声道:“禀将军,我会!”
陆归云一点头:“去敲!”
亲兵答应一声转身而去,翻身跃上鼓架,摘了鼓槌在手,对准厚牛皮的平整鼓面用力捶了上去!
——咚!
惊雷般的战鼓音色甫一响起,便压住了对面敌军的呼喝!
——咚!
——咚!
远在这冲出了峡口的西狄骑兵后方,云旗正率领他麾下的前锋军与后续继续试图冲关的敌军们战作一团。
三千前锋都是精骑,在速度上丝毫不亚于西狄的铁骑,云旗将人马分成数支队伍,紧贴着峡谷出口处的两侧反复进行着冲锋,就如同一把带着锯齿的锋利剪刀,从侧面将刚刚冲出峡口还未能获知前方情况的敌军阵容剪得七零八落,紧跟在前锋精骑兵身后的步战队伍迅速填补那一处处被砍出的空隙。
沉闷的鼓声带着炽烈的战意传入耳中,云旗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汗还是血的温热液体,高声喝道:“儿郎们!加把劲,封住峡口,让敌人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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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池手中提着食盒迈入茶楼,食盒里面是刚从近处酒楼买来的热饭热菜,然而当他循着楼梯上到二楼之后却微微有些疑惑——怎么二楼这么安静?
往日唐卿卿偶然应邀来跟那两家夫人品茗的时候,也只有第一次是包下了整座茶楼的,那次郡王妃就曾有意无意的提过,说这样未免兴师动众,大可不必如此隆重,所以除了那一次之外,再来的时候都只是包下一个雅间,并不禁止百姓们出入茶楼。
可今日二楼这整整一层却安静得不像话,即便是整层包下,也总该有伙计守在门外伺候茶点听候吩咐,其实以前数次会毕恭毕敬候在门外的不只有伙计,就连这茶室的掌柜也都是在的。
但现在别说是伙计,就连跟着自家主子们的仆婢都不见一个。
一间间雅室的房门全都紧紧闭合,连一丝人声都不闻。
清池心头狐疑,脚步不由加快,等来到唐卿卿以往几次固定使用的那间雅室紧闭的门前抬手叩门:“郡王妃,小的买了些饭食。”
然而话音落地,仅有一门之隔的房内却仍是鸦雀无声。
不仅没有唐卿卿的音色传出,甚至就连本应贴身伺候的香柏香桃两人都不见来应门,清池顿了顿,危机感瞬间涌上了心头!
——不对!
猛然一把推开房门,沉水香的余韵仍袅袅馥郁,然而等他绕过屏风,室内却是空无一人,地上滚着两只细瓷的茶盏,除此之外不要说是郡王妃,就连人毛都没有半根!
糟了!
清池顾不得其他,食盒随手一扔,转身就往外跑。
“来人——!”
茶楼门口的护卫应声而动。
“适才我不在的时候可有异常?”
护卫面面相觑不知他问的究竟是哪一方面。
清池一跺脚,急道:“郡王妃不见了!这里——”他目光扫了一遍茶楼一层散座上那寥寥无几的客人,厉声道:“封楼!寻人!”
护卫吃了一惊,他们跟来茶楼的共有八人,原本就已是两两一组守在前后,此时对望一眼,四人快速冲入茶楼,留在外面的护卫之一则扬手向空中打出一支鸣镝!
这些人曾是虎牟军前锋营的精英,虽然人数不多,但小小一座茶楼,不消片刻就已是搜查完毕,掌柜和两名伙计被赶到一处,一楼散座中零散的百姓赶到另一处,清池一把揪住掌柜的衣领怒道:“郡王妃呢?”
掌柜的这辈子都没见过这般的阵仗,如今吓得腿都软了,摇着头只会说不知道,清池还待再问,却冷不防搜查二楼的护卫高声道:“这里!”
清池舍了掌柜快步奔上二楼,见在走廊拐角处的一间雅室中,香柏香桃两名丫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与她们同在一处的,还有那名凤阳府尹家的王夫人。
三人都是双目紧闭,脖颈后面有一片淤青,一看便知是被人打晕在此,护卫们动作迅速,这边刚刚救醒三人,从宅院中赶来的其他人也已经抵达。
“郡王妃在哪?!”
清池心里止不住的心慌,他家郡王临行前对他千叮万嘱,务必要带着人守好郡王妃,可……
如今从他察觉不对喝令封楼到现在,统共才只过了一刻,但他却不能断定自己发现的时机是不是已经晚了。
若是郡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他拿什么跟郡王交代?
醒来的两个丫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只知道自己刚出雅间的房门便被人从身后打晕在此,倒是那个府尹夫人王氏听说郡王妃失踪之后,脸色顿时慌张了起来!
清池怒不可遏,哪里还顾及对方的身份,反手抽了护卫的腰刀抵住王氏的脖颈:“所以是你骗了我们郡王妃来此?又暗中下手害她?”
本来听说郡王妃失踪就已经慌了的王氏,被这森寒的利刃吓得抖若筛糠,一片声的嚷道:“不是我,是太子妃要见郡王妃,我……我什么都没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