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之前从邸报上来看的话,那一位年轻的郡王分明不会是能做下如此愚蠢安排之人啊?
“王爷。”身边参将打断了琅琊王的疑虑:“天色渐暗了,若是入夜,难保敌人不会趁夜偷袭。”
——若不是为了拖到夜里偷袭的话,这支骑兵疯狗似的明知不敌还要拦在这里做什么?等死吗?
参将的短短一句话彻底打消了琅琊王的踌躇。
“合围,绞碎他们!”琅琊王冷声道:“传令下去,歼敌之后不要拖延,急速撤回京城驻地!”
管他有什么后手呢,只要他们吃掉这支骑兵之后撤的够快的话,就……
心中念头尚未想完,琅琊王却猛地一怔——那是什么声音?
心中想着,人也不由自主转头看向身后的方向。
——与那恍若天际闷雷般滚滚声响一同袭来的,hi远处贴地而起的烟尘如同龙卷。
身旁的亲兵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喃喃道:“难道是武安王带兵接应来了吗?”
亲兵开口的同时,琅琊王的脸色已经变了。
藩地偏安大楚一隅,虽然多年未出过大型战事,但作为手握兵权的藩王,从小弓马娴熟熟读兵书是必须的,京城距离西山近在咫尺的距离,他领兵出来也还不到一日,又无派人回去求援,于情于理武安王都不应该这个时候派什么援军。
如果说原本初到京城的时候两王之间还有那么几分争功的心思,在他们不慎着了那位太子殿下的道儿之后,这一点心思也早就消失殆尽了。
不可能是武安!
琅琊王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那又会是谁?
此时后方的烟尘已经迅猛逼近,原本混战中的两军也终于留意到了那看似不详的烟尘,彼此心中都是一惊。
琅琊王的兵马是怕被抢功。
而虎牟军的前锋则彼此互望一眼,各自都从身边同袍眼中看到了绝望。
光是眼前这一支藩兵的兵力已经难以应对,再来一支援军的话……
脑中念头才刚浮现,冷不防有人突然高声叫到——是将军的旗,将军回来了!
将军回来了!
这一句话就如同滴入滚油中的水滴般,瞬间在战场上激发出了一阵阵山呼般的喊声!
而此时从琅琊王的方向也已经能看清后方那愈发逼近的烟尘中,高高竖起的是一面陆字军旗。
泼墨般的陆字下面,是虎牟军标志的插翅虎纹样。
绝无认错的可能!
可是虎牟军不是在西山大营吗?难道是从尚未进入京畿范围就提前兵分两路了不成?
“王爷,怎么办?迎敌么?”
琅琊王面色阴晴不定了一瞬,遥望着那远处军旗下已经隐约可见的攒动人影,咬着后槽牙说道:“鸣金!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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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之上,林木萧萧,唐卿卿手中提着食盒,轻手轻脚的关上了西厢房的房门,院中一片静谧的月色当头洒下。
又是两日过去,香柏和香桃的症状始终不见有什么起色,但……却也并没有再继续恶化。
有赖于苏乔和军医们不眠不休的一次次调整药方,每一次清池送来的药材都在前一次的基础上做过改动,即便是唐卿卿这样不懂医术的人,也能从二婢服药后的反应看出苏乔他们似乎已经摸到了这一场恶疫的根底。
只要能控制住病情不再恶化,苏姐姐他们就能抢到更多的时间调整方子,香柏香桃还有营中那些年轻的军士们,也就会有痊愈的可能。
唐卿卿对于苏乔的医术无比信赖,纵然这一整天忙下来身子里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似的,此时也依然打起精神向着厨房走去。
——两个小丫头这会刚睡着,但她们病着,夜里是睡不踏实的,清池送来的药还要再熬一份,夜里醒了若是咳得厉害还要靠药压一压……
心中想着,脚下才刚迈步,冷不防院门却传来轻叩,唐卿卿愣了下,怎么回事?清池一般只是白天才会来送东西,现在都这么晚了……
难道是出事了?
唐卿卿心跳骤然加快,食盒随手一搁便快步迎了上去。
“是谁?”
然而下一瞬她便愣愣的停了步。
院门外响起的是一道清朗熟悉的音色——
“宝儿,是我,开门,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