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种传统?
从小就生活在东京的远山湊甚至还反应了一下,最后总算是从脑海当中搜集出了一点点童年时期父母带自己回乡下跨年时候的记忆。除了要吃新年便当,年越荞麦,收看红白歌会和箱根驿传节目以外,似乎还确实有些跟神社祈福相关的传统活动。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还根本没人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伤人的鬼怪。
但是印象里那些破魔箭的价格却和咒具不沾边——至少是自己父母买起来不会觉得太肉痛的程度,相较于自己平日里所认知的那种咒具,便宜得仿佛是工厂里批量生产出来的快消品。
或者……说得直白一些,倘若不是自己如今已经知道了咒术师的秘密,一定会觉得这只是为了新年气氛而制作出来的应季商品。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直白,三枝婆婆一下子就弄明白了他究竟在怀疑什么,坦然道:“这是那些神社一年一次广泛消除低等级咒灵的机会。”
简单来说,祓除咒灵是件范围又大又麻烦的工作。如果是让现有的大多数咒术师都一起加班加点,以“窗来发现,汇报给辅助监督,最后再转交给咒术师进行处理,完成后还要写报告”的流程来处理全部的咒灵,那么所有人的痛苦程度都会超级加倍。
因此,他们需要一种更为简化的方法来对低等级的咒领进行批量作业。
——低等级,指那种就连四级咒灵都算不上的蝇头,哪怕是远山湊也可以用三枝婆婆的念珠来一枪一个。
神社依靠这种方法来祓除咒灵的习惯历史悠久,从公元11世纪开始就已经存在文献记载:人们会将破魔箭放置在房梁上,用以张开结界,驱逐邪祟。
市售的破魔箭价格大概在一两千日元一支,又有传统文化习俗的加持,保证了能够让大多数市民每年买得起一根作为更换;短时间使用的咒具造价本身也不甚高昂,填进去咒力就能用,用于在新年这个辞旧迎新的时节里用最高的效率来大范围祓除咒灵。
“就像是在有蟑螂的地方大范围喷洒灭蟑螂药一样。”
三枝婆婆用出了一个非常接地气的比喻:“一次性、高效率、大范围……如果保持着每年扑杀一次的频率,也不至于让那些不成器的东西生长成什么难以控制的怪物。”
这种制作破魔箭来“广谱杀菌”的的习俗估计是千年前的某个咒术师发明的,一直代代传承地推广至今。在神奈川有专门的“破魔矢奉制所”[1],用于批量制作被神社所“祝福过”的破魔箭,甚至还申请注册了相关商标——就像是制作刀剑咒具的“三条小锻冶宗近”一样,在某些方面格外与时俱进。
除了神奈川这个比较出名的场所,不少神社也会自行制作破魔箭在当地兜售,这属于神职人员的传统活动,既有“慈善性质”也能切实地给他们自身减少工作压力……听到这里,远山湊忍不住干咳了一声——将“慈善性质”这个词汇用在此处,总让他觉得有些怪怪的。
“总之,这也是普通人能够获取咒具的好选择。”
三枝婆婆总结:“不过也要注意甄别,有骗子会卖废品。”
远山湊:“……”
啊这。
说真的,这个行业需要一个监管机构。
这段时间也正好是学生们期末考的时节,就算平日里大部分的经历都集中在了研究和开发当中,远山湊他们也不得不腾挪出大笔精力来应付学校的考试。夏油杰的情况不遑多让,虽然一整年大多数经历都集中在天南地北到处乱跑地祓除咒灵,但……
——咒术高专,也还是会有文化课的。
少年漫画的主人公也要学习,夏油杰忍不住捂脸,他之前看过的那么多部漫画可从来没有描述过主人公陷入背书地狱的场面。
高专的文化课主要分为两种,一种就是普通的语文数学之类,顶多因为高专的宗教性质而在课文选择上有特殊调整——比如让学生多认几个惯用于咒术领域而生活中不常见的汉字——另一种统称为“座学”,学习作为咒术师的理论知识。
咒灵的种类,咒具的制作,几种常见的泛用术式,诅咒师的应对方法,咒术界的组织架构,零零散散不一而足。
夏油杰曾经将自己考试之前的复习资料整理给远山湊看,对方发来一串省略号,觉得这也不比他们背诵工程材料里的内容轻松多少。五条悟倒是心态格外放松,一方面是因为座学内容他从小听到大,早就走在了所有同学的前面,另一方面,这个平日里从来不复习的家伙其实数学很不错,一部分大学的内容也能看得懂。
“而且就算是考了不及格又会怎么样呢?”
五条悟表示:“夜蛾又不会开除我。”
夏油杰:“……”
他放下课本,抬手冲着对方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要叫夜蛾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