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肘严重擦伤的那块地方留下了一块比肤色要浅的疤痕,从这个趋势上来看,胸口的疤痕估计也在所难免——这让人顿觉有些忧郁,如果去泡温泉的话,一道贯穿前胸后背的伤疤估计会惊吓到所有来旅游的游客。
他不算是疤痕体质,但奈何这次实在是伤得太重,惊动了同学们来送果篮。缺了一周多的笔记和作业,正是要狂补进度的时候,再加上诸多的研发工作要加班加点进行,等离开学校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路灯拖曳出长长的影子,无数飞蛾绕着灯光转圈。远山湊沿着路边慢慢往回走,却在临近校门的地方突然刹住——一个存在感极强的身影正靠在不远处的灯下,打量着他所在的这个方位。
——禅院甚尔,或者说伏黑甚尔。
被氢氟丿酸正中之后,这家伙竟然还没有缺胳膊少腿,而是看上去健健康康地堵到了校门口,摆出一副中年不良的态度。
远山湊的第一反应是掏出手机准备一键群发短信,用预先编辑好的快捷短语联系冈部伦太郎让他去给过去的自己发消息示警,甚尔在察觉到他的动作之后立刻举起双手,摆出很无害的姿态朝前走了几步:“我今天可不是来打架的——”
他说:“不然你把那两个高专的咒术师招来就麻烦了,我可不想死得太快。”
“……这听上去好像不是你们那类人会说的话。”
“你是有什么误解吗,高材生?就算是诅咒师,该惜命的时候也还是会惜命的——更何况我又不是。”
甚尔说:“别这么在意细节,彼此彼此啦,毕竟你也不是真正的咒术师。”
一边这样说着,他一边仔细打量着对方。虽然能够因为拔群的视力而看到咒灵,但甚尔其实并不精通于对咒力的观测,如果不真的发生战斗,咒术师和非术师在他的眼中其实都很相似。
然而在另一些人的世界里,这是人类和非人,高等和低贱,秩序和混乱,天堑一般的差别。
世界是混乱的熔炉,是活生生的地狱,一部分人背负着无知的幸福,而另一部分人自持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曾经也有人在这样汹涌的海浪当中试图支撑起单薄的舢板,但在唯一的浮木被浪花吞噬之后,剩下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兴趣使然,受人所托,赚钱,抢走我们的工作。”
伏黑甚尔看着他,缓缓将远山湊回复给孔时雨的那些话背诵了出来:“你让猜猜自己的目的是这其中的一样或几样,不过我想,答案大概是全部——而且还不止如此。”
他能够从对方的态度当中看出野心,但很奇怪的是,虽然有着磅礴的野心,却没有与此匹配的权力**……这种情况很罕见,除非——除非,甚尔被自己的想法逗乐:除非真是正义的伙伴,人群当中站出来的英雄。
他早就过了相信这些的年纪。
“看样子你是打算开拓些新的来钱路子对吧?”
甚尔耸耸肩:“你害我好几亿没拿到,总该提供点补偿——反正从谁那里赚钱都是赚钱。”
“……你很缺钱?”
看到对方没有动手的打算,远山湊的胆子也大了一些。
“非常缺。”
“……具体缺多少?”
“十亿,不然的话儿子再长几岁就要被卖到别人家了。”
“……”
远山湊倒吸一口冷气,他上一次见识这么多零的货币单位还是开挂过后的游戏币,很难想象为什么会有人欠了这样一屁股债还在这里表情平稳的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