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后的侍从闻言便动身要将年轻宫女给叉拿出去以谢天恩。
年轻宫女顿然泪流满面,惊慌之下竟是哽咽难言出一个字儿,就那么任人摆布的架起了胳膊往殿外拖去。
也是,天地苍生,等级森严。
手上捣鼓着拨浪鼓小家伙置之不理,只是从老宦官袖后探出了一个头,两眼朦胧,就跟人畜无害啥事也不知道一样。
在原主的记忆里,那个小家伙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西阳王刘子尚,字孝师,品性顽劣不堪,也是个夯货主儿。
这么无情?这可是因为他而引发的一桩血案呀。纵然干系不大,却也挂上了钩呀。
刘子业一脸懵逼,莫不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条人命就得去见佛祖了?前世所接受到的认知让他没办法向刘子尚那样无动于衷。
本应熟若无睹的刘子业停住了告退的脚步,转过身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是如鲠在喉离奇地卡死在了咽咙。
皇帝一脸常态居高临下看待着这一方庙宇,刘子尚也不禁眨巴了眼睛想瞧瞧自己的那个傻哥哥是想干些什么。
刘子业捏起嗓子清了清喉咙,暗自深呼了几口缓气。
“父皇。能不能不杀她?”
刘骏一脸匪夷所思。刘子尚也在此时正站出全身。
“哦?你是在为她求情?”
刘子业嗯了一声。年轻宫女美目盼兮,向刘子业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为什么?”皇帝话语温和,那两个叉持着宫女的侍从也停下了动作。
刘子业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没法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还不能说自己不认同刘骏这么草率shā • rén的做法。因为如果他那么说出的话,无疑于是惹怒天威,适得其反。
“儿子不喜欢看见死人,当初父皇留儿子一个在京城里的时候,元凶派遣几个凶神恶煞的直卫把我抓到了宫里去...那段时间台城内老是shā • rén...可死了好多人。”刘子业故作孩童措辞紧张,面色恐慌。
那是元嘉三十年(公元453年),二月份时京城发生zhèng • biàn,太子刘劭在风雪之夜下叛乱弑杀了宋文帝刘义隆。时是武陵王的刘骏知道后大为痛哭,在沈庆之等人的拥护下决定起兵讨伐叛乱。
四月,武陵王刘骏亲自率领军队从寻阳城顺流东下,一路势如破竹,沿途守将多半望风归降,各地州府也是纷纷响应。
五月,联军攻克台城,诛杀了伪帝刘劭,刘骏也因而才成为了如今的陛下。
而在这场事件期间,年幼的刘子业被刘劭当做筹码拘留在了宫中,几次差点被害,最终无恙。后来刘骏称帝也是立马封了刘子业为皇太子,些许算是弥补吧。
当时刘子业和五叔刘义恭的十二个儿子都被刘劭囚禁在中书下省,关押了起来。
后来刘骏的军队节节获胜,刘劭几次想把刘子业杀掉,最后忍住了,希望作为最后一道挡箭牌。
而刘义恭欺骗刘劭单马出城投奔刘骏。刘劭凶性大发,直接下令将他的12个儿子全部杀死。
不过五岁的刘子业便亲眼看见皇位相争所造成的无辜惨死,心性也变得格外脆弱偏激。
当时的刘劭甚至拿刘子业来威胁刘骏,但却没有效果。要说些什么的话,些许是人家刘骏更看重那个天下至尊的宝座,又或者是人家刘骏的儿子多,繁殖能力强呀,不差这一个大的。
可别说,历史上的刘骏单是儿子就生了28个,女儿更是不计其数了。而且他只活了35岁,可想而知,其生育能力得有多恐怖如斯。
言归正堂。
孝武帝刘骏面露愧疚,那段时间确实是因为自己让儿子吃了不少苦头。皇帝搭手示意道。
“准了。”
老宦官将年轻宫女掖了过来,使了使眼色,轻声细语。
“还不退叩谢天恩。”
年轻宫女于殿外连忙跪谢天恩,嘤声涕零。
“奴婢谢过陛下不杀之恩。”
刘骏瞥了一眼又是对向了刘子业。
“既然如此,那这个婢子就到你东宫当侍了。”
本已哭的梨花带雨的年轻宫女翘首盼向了刘子业。刘子尚却是看着女子怔怔出神,像是忽然发现了一块只需年月稍加打磨便可成就宝器的璞玉,那是想要据为己有的欲望。
也正是如此,刘子业方才看清了女子的清秀面容。她有着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璨若繁星,仿若眼中世间万物尽皆美好。而此时却是新月迷上雾缭,梨花一枝春带雨,生生演绎声声泣。
“别哭了,娘子家哭花了脸一点都不好看。”他走进殿阙,以一种旁人难闻的音量言语。
女子停止住了哽咽,明明她是比这个称呼她为女孩子的少年来的年长的呀。可她也只是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伢。她并没有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有无不妥,相反而来的全是救赎。
旁边的刘子尚一脸阴沉,本就圆润的脸蛋硬是被鼓成了方形。
“父皇。我...”刘子尚一脸苦楚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刘骏面露不解。
“我我我...”刘子尚瞥眼看了下刘子业,像有难言之隐。
“你什么你,又不是口吃,好好说话。”刘骏嫌弃说道。
看着自己那个臭弟弟心酸的目光,眼轱辘子都快屈成柠檬状了。刘子业戏谑一笑,怎么,你有意见?
后者也像是领会到了兄长的调谑,拳头捣鼓掌来壮胆,上前正色道。
“父皇,我也想要个婢女。”
刘骏相识一笑,懂得都懂,自家儿子也要长大了。
“偌大皇城,自个挑,有看中意的找你母后安排便是了。”
刘子尚看着自己老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咋感觉自己被误会了呢。
“可我想要的就是她。”刘子尚别过脸去抬手指着那个年轻貌美的宫女。
刘骏若有所思,看向了子业。
“你为什么想要她?”刘子业正色起自己的弟弟。
“想就是想,哪有什么为什么?”刘子尚毫不示弱。
“你又不是动物,哪能说不出理由呢?”刘子业抬手抚颚佯装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