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兴宗横眉冷对。
“蔡兴宗,朝堂之上,你可莫要搬弄是非。”谢弘恢转脸面向蔡兴宗。
“旁观者清,老夫不过有一说一罢了。”
“蔡兴宗,恭贺陛下也算是阿谀奉承吗?”戴法兴眼色狠辣。
刘骏目光凝起。
“星官异象,自有太常府向陛下解析,又哪里需要你戴法兴出来汇报祥瑞乎?”
“陛下有问,为人臣子自当尽心竭力为主排忧。”戴法兴拱手拜明堂。
“戴中书所言极是,你蔡兴宗可是别有用心,欲要挑拨君臣关系吗?”谢弘恢并不打算放过蔡兴宗。
“君子自正,自清,又何惧宵小诋毁。”蔡兴宗自始至终腰杆挺立。
“蔡兴宗,你所言宵小何人!”较为沉不住气的谢弘恢豁然出语。
“就是诸如你谢弘恢此流,尽丢先祖颜面!汝之兄长弘徽品德高尚,怎么会有汝这般胞弟呢?”
出身陈郡谢氏的谢弘恢立刻瞪直了眼,脖子涨得火红,像是要爆炸的锅炉。
“你...且不说汝侮辱吾,星象谕示一事岂能有假?”
“子不语怪、力、乱、神。”蔡兴宗冷哼一声,孑然自立。
谢弘恢撸起袖子俨然大怒,在旁的担任吏部尚书的大侄子谢庄连忙替起盖下袖子,抚腕示意其要冷静。
大明二年六月,刘骏出于不希望将大权交代给自己的臣属,着使吏部尚书分设两名,任命时任都官尚书谢庄,度支尚书顾觊之分别担任,同时撤销了五兵尚书,并特地选用当代名士临海太守孔觊和司徒长吏王为之担任自东晋以来用人渐轻的散骑常侍一职。
刘骏欲要以此来提高散骑常侍(皇帝近侍)的地位,贬低吏部的尊贵,但不久之后,散骑常侍的地位再度降低,而吏部的尊贵依旧和以往一样。
谢弘恢怒目冒火,拘于帝王眼下,不敢妄为,否则早就上去拔了那菜老头的长毛胡子了。天下殷勤者何其多也,这蔡兴宗好死不活怎么就杠上了他了。实之大不幸。
“朝堂之上,成何体统!”终是年过半百的尚书左仆射褚湛之喊停了这场争端。
堂下大臣们面面相觑,因为直到现在,明堂上的皇帝仍是一语不发。
殿内左侧为首者江夏王刘义恭脚步一出,满堂寂然,这便是当朝太尉,皇族资历最高者刘义恭的面子。
“陛下,既然会有紫气东出,陛下不妨东巡一趟,顺遂天意也。”刘义恭仔细揣摩着皇帝的表情。
“皇叔言之有理。”刘骏出言却是没有当即拍板应允,指尖放于桌案上敲打起来。
刘义恭低头自默,他明白自己所言并非皇帝心中的良策。
庚徽之旋即抬步,却是叫另一人抢得了先机。
一袭赤色朝服的侍中袁顗行礼进言,面色板正。
“陛下,微臣以为增星东移,意在帝王财露!如今国家外无兵寇之乱,内无天灾人祸。国家安稳之时帝王失财,只能归咎于臣下中饱私囊。是为主弱臣强之不详。”
庚徽之小眼睁圆,一脸诧异。
刘骏上唇龙须微挑,身子稍微坐直。
蔡兴宗正眼巡视了袁顗一回,须发作缓。
堂下诸多大臣蓦然哗然一片,交头接耳。
不详?天子在上,竟敢妄论不详。
“袁公,你可莫要口出妄言。”戴法兴当即怼向袁顗。
“袁侍中!天子年富力强,紫薇中宫正当兴旺,汝休要胡言乱语。”谢弘恢上拜明堂,言之凿凿。
“袁景章!何出此言?”位极人臣的刘义恭面露不悦。什么主弱臣强,自打刘骏登基以后,他行事何其低调,平日里不过衷心于香火之事罢了(毕竟逆太子之乱时刘义恭十二个儿子尽数被戮,年近半百的他自然是想多添丁旺嗣)。
袁顗自不回语,只待明堂那位圣人的出语,右眼睑皮不断跳动,他的内心亦是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