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便多吃点,无须顾虑予朕。”他措辞依旧生硬,通过降低语速尽量让话音缓和,却也是他所能展现而出的最大温情。
刘子业噗呲一下险些被刘骏的反常作态给笑出声来,忙是舌头顶住上颚,嗓眼作咽,岂料却是弄巧成拙,糕点渣滓在喉中辗转哽流,竟是给呛到了。
刘子业双手抱住脖颈,只待稍息吞咽方才疏通喉道,鼻子却是由于残渣呛道而尤为难受,连上打了好几个哈欠才算是畅快回来。刘骏抚掌轻拍少年后背,动作有些僵硬,并让魏广取来一杯清水予刘子业服用。
“真笨。”
刘骏很是嫌弃的看着少年连打哈欠,刘子业拿手捂着还在隐隐发痒的鼻子偷瞥了刘骏一眼,吐出舌头撅起小嘴做了一个鬼脸,姿态颇为傻乐。
“朕怎么会生了你这样笨拙的儿子呢?要知道你的父亲在你这般年龄的时候已然出镇外地,足以独当一面了。”这一次刘骏的数落并无愤怒,就像是在抒发一件寻常事情般平静。
刘子业正身危坐,低首俯案,虽然不敢造次,明亮眸子却还是偷偷睐看了几眼对案而立的男人。
少年那一脸的单纯作怪让刘骏哭笑不得。
“少给朕挤眉弄眼的,且说说这次你是为何而来到这式乾殿?”
“自是那时看见了戴将军回到建康,便过问了一番六叔的情况,故而本着感趣的心思便来了...怎料六叔居然怀有不轨之心。”刘子业悻然坐挺,双手尤为老实地抚放在膝盖上。
刘骏顿了一息,负手背向少年,刘子业的话语和戴法兴的说辞确实可以相吻合。
“无他人指使?”刘骏转身俯视少年,他心存疑虑。
刘子业低垂着的小脸有些紧张,莫不是自己的算计被男人给发现了?他当时一赶到式乾殿便可谓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味指责怪罪刘诞,使得刘骏不好意思在对刘诞下怒,故而达到刘骏未下杀心的最好结果。而刘骏的下一句却是打消了少年的想法。
“你近来可是多有出入含章殿。”他在点明少年,显然刘骏是在怀疑王宪嫄指使刘子业打探刘诞的情况。
“父皇明鉴,此事与含章殿绝无相关,全是儿臣一时起意所为。”刘子业双手覆放于席,弯腰低头作拜,历经上次的禁宫驻足一事,他心有余悸。
“纵是你有那般心思,朕亦然不在乎。你只须清楚,这刘家天下内的翻云覆雨,皆得是为朕一手所操办。朕愿遂之,则为善,朕不欲为,其必蠲除。”
刘子业额案倚贴手背,目光微微上移,却也只得窥见眼前帝王的那一双龙纹翘头御履,虽不见君之容颜,却能从男人中气十足的话音中感受到那四海八荒尽入他怀,寰宇天下皆为其掌的磅礴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