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离蒋顺的生日还有两个多月,但唐青殊觉得,这封欠了他十八年的情书,他也许真的需要写很久很久。
这天收工早,唐青殊就去医院接蒋顺下班,正好他们办公室里大家也在讨论高考出成绩的事,原来朱主任的女儿今年参加高考,成绩超出一本线四十多分。
大家都在恭喜朱主任,乐得他说改天要请大家吃饭。
科室许多人的孩子还小,还有很多未婚的,便只能感慨地说起当年自己高考时的事情。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自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大部分愁的多,毕竟真正能考上好大学的也没几个。”
“我们科室当年也有不少哭鼻子的吧?”
“那蒋主任肯定是笑得最开心的那一个。”
蒋顺嗤道:“谁说的?当时成绩出来我也很不满意。”
护士长诧异道:“你都考上宁大分数最高的医学院了,还不满意?”
“蒋主任,你这可是有点凡了啊。”
“就是啊蒋主任,不带这么看不起人啊。”
大家开始起哄。
唐青殊不知道为什么,几乎下意识觉得蒋顺口中的那次高考成绩,不是他后来上宁大的那次。
是跟他一起考的那次吗?
可是那次,他明明也是可以去宁大的啊。
蒋顺仍是习惯性地捏着唐青殊的手背,笑着朝大家道:“所以我考了两次啊。”
“哇,你不是吧?为了上宁大,你高复了好几年哦。”
“当时我爸妈也让我高复,我那是一年都不想读啊!”
“谁不是啊,佩服蒋主任。”
唐青殊知道蒋顺不是因为这个考两次,想着大约只是他谦虚吧,不然谁会考上宁大还不满意的呢。
后来,医院便流传了谣言。
说蒋顺为了上宁大医学院连续高复,勤勤恳恳参加了五次高考,终于如愿以偿。蒋顺也成了医院很多家长教育孩子的努力型教材。
唐青殊是在罗栀言口中听到这些谣传的。
“他们管我蒋叔的事迹叫做皇天不负有心人,天道酬勤!”罗栀言啧啧道,“我蒋叔可害惨了一大批人呐,本来脑子也不怎么样,硬是被逼得埋头刷题,说什么努力就能考上宁大医学院,一次不行就多考几次。老天爷,这是多么毒的鸡汤啊!要人命啊!”
“哈哈哈——”唐青殊笑疯了。
罗栀言托着腮看他:“他们乱说的吧,我蒋叔才不是因为没考好才高复的。”
唐青殊骄傲:“那当然,你蒋叔从高一开始就常年霸占年级第一!”
蒋叔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
郑娥英开门进来,看见罗栀言坐在沙发上,惬意地吃着东西跟唐青殊聊天,一面还刷着看小视频,立马道:“你马上要期末考试,还不赶紧回屋复习去!叫你爸妈看见,又得挨骂!”
罗栀言吐吐舌头,不情不愿地进去了。
唐青殊笑着起身道:“大姨,那我先回去了。”
“啧,回去干嘛?”郑娥英嗔怒,“给蒋顺打电话,让他下班也过来吃晚饭。”
唐青殊笑:“不吃了,蒋顺明天要出差,晚上还得帮他收拾东西。”
郑娥英一听他们小俩口要分开几天,就不坚持留饭了,起身送他到门口,嘱咐他开车小心。
蒋顺这次是去西南援医,医院每年都会派人去,具体时间看去的地方而定。
他们这次远,蒋顺要去半个月。
唐青殊很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但一想到蒋顺明天就得走,唐青殊还是很舍不得。
蒋顺回家就见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嗯,唐老板这是给我摆的践行酒吗?”蒋顺将钥匙放在玄关,大步走进餐厅,“也太丰富了吧?”
唐青殊把汤端出来,催促蒋顺洗手吃饭。
蒋顺洗完手转身,见唐青殊在盛饭,他上前就从后面抱住了他:“你过完两个周末我就回来了,很快的。”
“嗯,吃饭。”唐青殊把饭碗递给蒋顺。
蒋顺伸手去接,目光始终睨着他看:“不高兴了?”
唐青殊实诚道:“那我肯定不高兴,但不是针对你。”他也知道,医院派谁去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蒋顺跟着他去餐厅坐了,又听他道:“我听说那边条件不好,怕你吃不惯那边的东西,给你买了些泡面,还有压缩饼干。”
蒋顺笑得不行:“我又不是去荒山野岭,哪还能不给我一口饭吃?”
唐青殊咬着筷子望着他:“那你晚上要是饿了呢?叫不着外卖怎么办?”
蒋顺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端起碗坐到了唐青殊边上,挨着他道:“饿了不是有你给我买的泡面和压缩饼干吗?饿不着我,你别担心。吃饭吧。”
“嗯。”
饭后,蒋顺去厨房洗碗,唐青殊就跟着。
蒋顺去客房拿书,唐青殊也跟着。
后来蒋顺要洗澡,忍不住问:“唐老板还要一起吗?”
唐青殊道:“好啊。”
蒋顺稍愣半秒,一把将人拖进了浴室里。
两人折腾到很晚才睡。
唐青殊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身侧,早已空空如也。
“蒋顺!”唐青殊跳了起来,没有人回应他。
床头柜上压着蒋顺留的字条:记得吃早餐
就是一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话,唐青殊盯住看了好几遍,他突然想起什么,忙拿出手机,发现他定的闹钟果然被蒋顺关了。
他忙给蒋顺打电话。
“醒啦?”蒋顺接得很快,说他们都下飞机了,现在要转车去目的地,“腰还好吗,唐老板?”
唐青殊噎了噎,没想到蒋顺开口是问他这个。
那次从宁城回来后,他夸了句酒店的床垫舒服,蒋顺隔天就把家里的床垫给换了。
他闷闷道:“没事。”
“那就好。”
唐青殊有点生气:“你为什么关我的闹钟?”
“想让你多睡会。”
“可我想送你去机场的!”
“我知道。”蒋顺浅声道,“我不想你送,我怕你哭。”
唐青殊的鼻子瞬间就酸了:“谁要哭?我不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