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事。”他朝四下里浅淡一笑,“别坏了诸位逛夜市的雅兴。”
“您说对吗?”
他朝那边的宇文姝语焉不详地颔首,“三公主。”
其实重华公主肯赔钱,已经算了了大半,如今羽林卫将军也站出来给自家媳妇说话,一帮看客当然不敢再有微词。
加之这会儿酒楼上吃饭的京兆尹紧跟着提袍下楼打圆场,众人一见地头蛇来了,不好再戳着瞧热闹,没多久就各自散开。
商音有人撑腰,底气足了几分,挺直背脊趾高气昂地对宇文姝抬了抬下巴,五官眉眼都写满了“怎么样”三个大字。
此情此景,宇文姝也不便继续争执。
反正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大半,余下的既然无法一举两得,索性就不强求了。
*
戌初三刻,永平城的夜正值繁华热闹的顶峰,莹蓝璀璨的冰湖上,火光映着整齐的刀锋痕迹,捧着琉璃灯的汉子如流星滑过,牵起岸边的游客掌声如雷。
偏天公也作美,这会儿还点缀似的洒了几粒雪花。
重华府内,扫积雪的下人刚直起身擦了把汗,远处且听见有人蒙着被褥发出一声嚎。
“啊——”
商音在床上打滚,脸朝下埋在软枕中,“他肯定恨死我了!”
几家戏班犹在寒光湖如火如荼地角逐名次,她撑着去瞅了两眼,不过半炷香便打道回府了——压根没心情。
今秋坐在床边拍着肩哄她,“不会的,小方大人知书识礼,是个能明辨是非之人,想必看得出殿下的难处。”
“他看得出才怪了!”商音掀被子坐起来,“你没瞧见他那副‘再说我要自杀了’的表情吗?”
“何况我当着全永平纨绔子弟的面羞辱他,泼他脏水,毁他清誉,还不给他面子。”她掰着手指盘点,“——哪个男人受得了啊?”
闻得此言,一直靠在桌旁喝茶的隋策深表认同:“嗯,这话说得不错。”
商音本能想要瞪过去,眼珠子鼓了一半,又十分气短地偃旗息鼓,分明不甘不愿却愣是很老实。那表情,居然有点委屈。
她难得不曾还嘴,只拉着今秋的手诉苦:“况且还让他看见我和宇文姝斗嘴时那么张牙舞爪的样子,八成更避讳我了……他会觉得原来传说中的谣言都是真的,重华公主就是个恶名昭彰的泼妇。”
几天前难得塑好的端庄形象一朝破灭,毁得彻彻底底——
都怪宇文姝!
隋策听着不置可否地叼着杯沿撇撇嘴。
此人虽一向蛮不讲理,对自己倒还挺有自知之明,换个人来都不见得能总结得这般精准。
原来她也知道自己吵架张牙舞爪啊。
这和三公主吵可比同他吵收敛多了,说是“温文尔雅”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