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重华公主又颇为受宠,隔三差五便要上皇帝那儿喝茶聊天,逗趣解闷儿,实在是把一干人等折腾得不轻,悬着的心就没下去过。
如此各方或战战兢兢,或各怀鬼胎,或游刃有余地过了好几日。
商音再一次陪鸿德帝下完棋,从主大营帐里出来。
她搓了搓面颊,只觉得脸要笑僵了。
这些天可忙坏了她,猜到梁国丈那老东西肚子里九曲十八弯,多半怀疑是父皇下旨命自己投石问路,因此商音真铆足了劲儿演戏,刻意时不时要说几句悄悄话,做几个小动作,企图叫这帮人愈陷愈深,自乱阵脚。
原想着,只要药下得够猛,不怕他们不露出罅隙。
没料这梁国丈还真能忍。
不愧是在朝中站稳脚跟十几年的老家伙,连着数日全看她上蹿下跳耍猴戏了,对方竟岿然不动。
“唉。”
商音垂着肩膀和今秋感慨,“真是个体力活儿。”
“殿下要回去休息一会儿么?”
大宫女接了她的手替她捏捏胳膊,想了想,打算说点什么让她高兴高兴,“杨公子昨夜在讲梦话,瞧着像是快醒了。”
对方都懒得转眼,无奈道:“你五天前就说他在讲梦话,昨日还说他能自己张口吃粥,怎么这还越养越回去了。”
今秋:“……”
“他快醒了?”商音不看好地摇头,“我看他能睡到天荒地老去……这人到底多久没睡个饱觉了?是和周公攀亲了吗,那么不依不舍。”
这厢说着话儿,不多时就已走出了营帐区,前面是马场,马场边连着一排壮观的马厩,皇家顶好的良驹都养在此地,专供贵人们骑射。
她不经意抬眸,恰好撞见一抹苍翠。
身形如竹的温润公子骑着纯白的高头大马,一袭鸭卵青的素色箭袖,背负长弓一把,干练爽利而赏心悦目地出了围场大门。
是了。
听闻这两日皇子王孙们马球玩得厌了,出去狩猎的反倒多起来,朝中的年轻文武官都是作陪的,岂有不随驾之理。
虽说方灵均作为文臣,不一定擅长射猎,但太学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都教,他多少会点。
商音望着青年马蹄萧萧的背影,脑海中忽然涌出一个绝妙的念头。
“什么?”
今秋见她利索地将长发挽起,三两下盘成了个灵动的髻,因太过震惊竟忘记了伺候她穿衣,“您要去狩猎?”
“可殿下您……不会射箭的呀。”
“啧,我又不是真的猎野物。”商音咬着红绳再将几缕碎短发编成小辫,语气很是不以为意,“骑着马去山林转转就是。”
她眉飞色舞地冲自己的丫鬟解释,“最主要是去与小方大人‘偶遇’。”
今秋:“又‘偶遇’?”
“没那么简单,计划我都想好了。”重华公主自信地打了个响指,“此计就叫做‘英雄救美’。”
她安排得很圆满。
方灵均不是什么重臣显贵,身边带的随侍肯定不多,自己假装头回出猎,没牵住马匹,让坐骑失控脱手,再“不小心”扭到脚。
如此一来,她既能名正言顺地蹭小方大人的马坐,还可以借伤势与他拉近关系。
“实在再完美不过了。”
她由衷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