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比北方略暖,隋策抵达会川时沿途的木槿花居然还没凋谢,开得芬芳绚烂。
他此行名为督查实为钦差,临时挂了个巡抚的头衔。但隋大将军军功赫赫,威震宇内,地方上的驻军及兵备道佥事老早就带人在官道处迎他。
军备失窃,再加上滥竽充数,会川州的都指挥为了避嫌,当然不好主持事宜,这才上书朝廷下派钦差,以免落得个监守自盗的污名。
隋策先是跟着兵备佥事到军需库走了一圈,看过那些掺了劣质渣铁打造的铠甲,也清点过缺斤少两的武器。
“兵工作坊那边对接的人呢?还有运输的将士,平时的轮班怎么安排的?”
“人都问了。”佥事回道,“说是交货时仔细核对过,没出岔子,入库的记录也都能对上,但就是后来抽查出了事。”
隋策略一思索,“这么说,问题多半是出在咱们自己军中。”
他想了想,打了个响指,“保险起见,还是再将这些人叫来,我从头审一次。”
“是。”
事情处理得很顺利,未出半月就将五六个不老实的低阶军官揪了出来,一干人等供认不讳,只说是因手头紧,才一并合计着偷些军备换银子。
哥儿几个里应外合,从修改记录到库房值守,皆有他们的人,故而做得滴水不漏。
但问起军备被卖去了何处,几人却又支支吾吾推说记不清。
横竖已经查明了原委,拷问下落的事儿不归他管,隋策只将相关的卷宗要走,回官驿写呈文去了。
他也想早些了结这桩公案,以便着手暗查梁家与大石子坡。
驿站外有官兵把守,青年伏案在桌,文稿上笔走游龙字迹飘得张牙舞爪像要起飞,俨然一副书院小儿赶课业的架势。
毕竟是京中大官儿,兵备佥事端了茶水进来,毕恭毕敬地亲自给他满上。
隋策只匆忙投去一眼,道了声谢。
待得对方快出门时,他似想起什么,又飞快叫住:“对了——”
佥事忙驻足听他吩咐。
“过两日我有私事要办,会离开会川几天,若有什么要紧公务你暂且替我周旋着,等我回来再处置。”
他应着说:“是。”
低眉顺眼地倒退着出了房门,兵备佥事这才隐晦地冲两侧的守门卫交换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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