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月也听了许多乌麟轩的手段,被他用这种眼神看了一眼,下意识地缩了缩。
她就算孤注一掷豁出一切,走上了邪路。可她终究也只是不久之前,还千娇百宠飞扬跋扈的那个小姑娘。
但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死对她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
死了她身上的担子就全都没了,她的父亲救不回来了,她做不成郡主了。
于是银月郡主色缩了一下之后,又嘶哑地笑起来。
“你杀了我呀!你有种就杀了我!母蛊在我的身体当中,只要我死了,子蛊就会发狂!”
“到时候建安王积欲难解发疯而死,这一定是一个非常好的死法!一定会让整个皇城百姓茶余饭后谈论上个几十年!”
银月郡主双眼血红地看着乌麟轩,身上带着害怕的颤抖,眼中带着绝境的癫狂。
她笑得十分险恶,语调更是黏腻冰冷:“轩哥哥不用害怕呀,只不过是情蛊而已。只要轩哥哥每隔七天同我欢好,就不会疯,也不会死。”
“不过轩哥哥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你害得我父亲下狱。我四处求人,这具身体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把玩过,哈哈哈哈哈哈——”
“可那要怎么办呢?轩哥哥你不要嫌弃啊,毕竟命比较重要呢!一个疯子如何做储君?”
“啊哈哈哈哈哈——”
乌麟轩看着银月郡主的眼神,像看着一个死人。可是他的额头和脖颈上青筋突突直跳,在昭示着他此刻有多么的愤怒。
竟是如此邪恶,如此恶心的蛊毒!
陆孟听了之后也是非常不适,原剧情当中写的应该也差不多。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总是比剧情当中的描述更有冲击力。
而且原剧情当中银月郡主是因为爱而不得,现在明显就是故意用这件事恶心乌麟轩。
陆孟能看出她甚至都没想活着,她想让乌麟轩杀了她。她知道乌麟轩肯定不会碰她,想让乌麟轩发疯而死。
只有建安王用这种丑恶的方式死去,才能消减银月郡主心中些许恨意。
若他想要苟且求生,那就更是中了银月郡主的下怀。如果这世上有谁能够救她父亲,也只能是把她父亲陷入这种地步的建安王。
这已经是银月郡主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无论赌赢还是输,都是她想要的结果。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和原剧情当中出发点完全不同了。
一个是求爱不得。一个是恨之入骨。
可是银月郡主的算盘注定要落空,因为陆孟是知道原剧情的。
原剧情当中她已经是建安王妃了,乌麟轩照样把她给杀了。用她的血制药。
乌麟轩是不允许任何人,用这种方式控制他的。更何况是这样险恶的报复。
陆孟不敢想象乌麟轩会干出什么样的事。
眼见着乌麟轩朝着银月郡主又走了一步,陆孟连忙喊他,声音都有一点破音。
“王爷!”陆孟清了清嗓子,看到乌麟轩的脚步顿住了。又连忙说:“无论你想做什么,至少不是现在。”
“你现在就算把她活活打死也没有用,你没听她说母蛊在她的身体当中吗?”
“你需要洗澡。然后让太医令给你看病,总会找到解法的……”
乌麟轩侧头看向陆孟,眼中已经是猩红一片。乍一看上去和地上躺着的银月郡主,竟然分不清谁才到了绝路,谁才是疯的那一个。
陆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乌麟轩。
她能做的都做了。能说的也都说了。
如果他不肯听劝,陆孟也没有其他办法。
原剧情当中陆孟已经忘记巫蛊师,是死在乌麟轩发现自己中情蛊前面,还是死在乌麟轩发现中情蛊之后。
她现在也需要点时间好好理顺清楚这件事儿。然后再考虑要不要把巫蛊师的事情告诉乌麟轩,怎么告诉,这需要技巧。
话说巫蛊师应该能解情蛊吧?
陆孟得找个时间问一问……如果她把巫蛊师的命保住了,那他会不会为她所用?
陆孟虽然看着乌麟轩,可她心思已经飞到姥姥家去了。
这样僵持的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片刻。
乌麟轩最终脚步调转了方向,再也没有看一眼银月郡主。而是直勾勾盯着他的王妃,朝着他的王妃的方向走过来。
陆孟这次没有躲开,因为银月郡主已经说了,蛊虫不会停留在皮肤表面。
那就没有传染性。
所以陆孟还朝前迎了两步,非常主动地抓住了乌麟轩的手。
乌麟轩的脸色阴沉得吓人。这几步走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看上去马上要拿刀上街上无差别砍人了。
如果陈远在这里肯定又跪了。正常来说,乌麟轩很少有这种表情,有的话是没人敢碰他的。
可是陆孟跟他在一起时间也算久了,知道他真正生气是什么狗德行。已经不靠看脸色去分辨他的情绪。
他能走过来。就说明他听劝了。
听人劝吃饱饭!
不过抓住他的手之后,这才发现他手心冰凉,而且手指很僵硬。
害怕了?
陆孟猜测他是害怕。几次感觉到他浑身冰冷的时候,都是他露出恐惧表现的时候。
比如昨天晚上。他就应该是害怕自己不让他进来,浑身凉的连雪落在睫毛上都不化。
原来鬼.畜虐文男主角也会害怕呀?陆孟一边觉得自己猜对了,一边心里还挺稀奇。
陆孟抓住他的手,一边朝外走,一边两只手搓他一只手。
手动把他的手搓热。
很小声地埋怨:“我就说不见她,你就非得见。我拉着你跑,你非得显示你有多能耐,你非得得瑟……”
还掰人家手腕。
怎么样现在人家掰着你命根子了吧。
以后不跟她搞就要死,陆孟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孟还想说你不用害怕,问题应该不大。说不定巫蛊师能解。
但是陆孟最后还是没说,她也得掌握一个度。
无论是巫蛊师的事情,还是她看透乌麟轩这件事。乌麟轩这种要强的性子,害怕的时候你可以知道,但你不能直白的戳穿。
他会恼羞成怒,会下意识地改变自己。像一条变色龙一样,下次你就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颜色了。
所以陆孟只是搓着乌麟轩的手,领着他出门领着他去沐浴。
来的时候是乌麟轩牵着她,去沐浴的路上一直都是陆孟牵着他。
抱怨完之后陆孟也没有再说别的,让乌麟轩自我消化一下。
乌麟轩沐浴一向不用别人伺候,他不习惯婢女,陈远现在又不在。
陆孟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去。站在浴桶的边上,看着乌麟轩洗澡。
虽然她不会伺候人,乌麟轩也根本不需要。
他都吓得手脚冰凉了,陆孟难得对他发了一回善心。不过这善心也是因为他还挺听话的,到底是没坚持让月回shā • rén。
其实陆孟还是觉得他该。
大鹅咋叫的?
该呀该呀该呀!
咱就不说坏事儿干多了要遭报应,在这个小说世界的人,显然不归地府管。
而且陆孟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现在对任何人都升不起怜悯之心。因为这个世界的纸片人,并不纸片,他们都是很“丰满”的,也很复杂。
纯粹的生长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环境当中,在陆孟那个世界的善与恶无法来衡量他们的行为。
他们很多人,就连后宅女子都算在内,shā • rén跟嗑瓜子儿似的。
就拿银月郡主和永乐郡主来说,都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就心眼子长得蜂窝煤一样,黑得透透的。
陆孟十五六的时候,还shā • rén算计人?她是真的连个蚂蚁都没有去故意碾死过。就是个只知道红烧肉好吃的傻子。
所以陆孟总结了一下,简而言之就是……这世界没几个好东西。
一个个都不值得陆孟共情。
咱就是说针对这一次乌麟轩中招。陆孟好容易反应快一次,长了一小块良心想拉着他一起跑。
孙子说得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结果他就不跑!哎!就是玩!
于是陆孟只好撒谎:“我派手下的人一直在留意着银月郡主的动向。王爷难道就不好奇,百里王进入大牢之后,银月郡主都会做什么吗?”
陆孟得到了保证,就低下头。弯腰从乌麟轩的肩膀把头伸到他的侧脸边上,对他说:“王爷别怕,我觉得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