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麟轩还是“第一次”被女人给抡到了床上。
营帐当中的床都是很单薄的,夜里睡觉,一翻身都吱嘎乱响。这样一个大男人砸上去,床腿和床板的相接处,发出了痛苦不堪的嚎叫声。
乌麟轩这样的身量还一身武艺,陆孟就算是色胆撑爆了人类本能,那也根本弄不动。
可架不住乌麟轩配合,他自己控制不住自己配合。
反正陆孟骑住了乌麟轩的时候,除了床板的叫声,乌麟轩的心里也发出了震惊的低吼——搞什么呀!
他在干什么!
这该死的熟悉感从何而来,这该死的想要顺从的心……让乌麟轩崩溃。
青天白日!
朗朗乾坤!
乌麟轩自己意志力不坚定,并且身体极速背叛了自己的意志,察觉到了自己作孽的反应之后,立刻推开陆孟。
原地一个鲤鱼打挺,腰身弓起的弧度简直让陆孟眼睛发直。
公狗腰说的就是他呀。
乌麟轩迅速起身下地,接着一句话也不说,躲母老虎一样,步履如飞跑到了营帐边上。
陆孟在床上发出了通天彻地般的尖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乌麟轩在门口顿住,他现在这个状态出去,别说是里子面子,连祖宗的脸面都会丢干净的。
冷静一点,我是个皇子。
冷静一点,我是个太子!
冷静……他为什么会在这个女人面前这样。
乌麟轩自己都要疯了,他现在脑子关于她能想起来的事情还是十分稀少,都是一些零碎的画面而已。
但是他的身体在兴奋,因为她的靠近,触碰,甚至是她放.荡又没有礼貌的笑声。
他怎会如此?
“别笑了!”乌麟轩站在营帐的门口,整理自己的仪容,眼圈都有点发红,彻底恼羞成怒。
陆孟越是见他这样子,越是忍不住笑,被吼了一声,笑起来嗓门更大了,洪钟盖顶一样环绕着乌麟轩。
乌麟轩深吸一口气,不肯相信自己竟然娶了这样一个女子。
按理说户部侍郎之女……不至于此啊。
乡野村妇也比她矜持吧,刚才上来是往哪抓呢!
乌麟轩伸手掐了掐自己的眉心,拒绝去回想刚才在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事情,他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觉得自己面对她就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连心都像是不肯在胸腔之中待了,要飞出来,奔向她。
他在门口冷静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到最后还是因为她持续不断的笑声,竟然没能冷静彻底。
他对着营帐门口沉默的样子狼狈极了,仿佛在面壁思过。
而陆孟笑得一阵一阵的,笑差不多了,就看乌麟轩,看到了他就又想笑。
他失去了关于她的记忆,性子又恢复到最初相遇的那种“端庄大小姐”的样子。
一逗就奓毛,一逗就绷不住。
陆孟手臂撑在床上,手撑着自己的头看着他,现在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玩的。
两个人一起找一找过去的那些“美好记忆”嘛。
以及陆孟需要问一问槐花,为什么说好的五年失忆,现在乌麟轩就能因为情景再现恢复一部分了。
男主角的光环真的这么强?
“过来坐嘛,在那里站着干什么,我不弄你了。”陆孟拍了拍身边的被子,叫还在门口站着的乌麟轩。
乌麟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没回头,也没听陆孟的,掀开门帘走了。
走的时候侧脸霜雪冷肃,短暂的因为重逢的失控,已经被他深重地压了下去。
陆孟噘着嘴坐起来,心道:“没趣。”
“每次都是这样,闹一下,就要说不成体统……”
乌麟轩何止是觉得不成体统,他一脸肃穆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是去怀疑人生了。
不过他这种人,就算是失控,也不耽误他做正经事儿。
乌麟轩手下的人来南疆的一路,加上昨天一夜,先行和后到的人,已经摸透了南疆布防。
乌麟轩听属下禀报,摊开在桌子上的一张纸,根据属下的禀报就画出了一幅地图。
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下,又很快用火折子烧掉了。
在自己的营帐之中待到了晌午过后,乌麟轩脑子总是不能集中思绪,常常事情想了一半,就想到了他的太子妃。
他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娶这样一个太子妃。
她确实对自己的登天路有所助益,风曲国信物那件事乌麟轩也记了这太子妃一功。
以南疆这两位对她的重视程度,只要她是自己的妻子就够了。
但是乌麟轩不太理解,自己为何会在这桩显然是拉拢和试探的婚姻之中,牵扯到感情。
乌麟轩想不通,也不想面对陆孟,不想一遍一遍感受自己的失控,乌麟轩十分讨厌那样的感觉。
因此接下来的两天他都没有找陆孟,而是去找封北意,忍辱负重听着他话里明里暗里地数落,看遍了重光镇的布置。
封北意到最后都懒得说他了,本来乌麟轩就比封北意长得小,岁数也比他小,封北意虽然是一个大老粗,但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尖酸刻薄之人。
到最后见乌麟轩不还嘴,表现得还挺老实的,忍不住提点了乌麟轩一句:“我那妻妹性情极好,柔弱可爱,因为太子殿下的关系,连自己的夫家都待不下去,太子殿下……还是要从自己的身上找找毛病。”
乌麟轩听了之后心中冷笑。
柔弱?
才一见面就把他摁在床上骑,哪里要命往哪儿抓还柔弱?
性情极好?
一言不合就抽巴掌掐肉掰手指,好在哪呢?
可爱?
……这一条还勉勉强强地贴合。
不过乌麟轩并没有出言反驳。
乌麟轩在军营当中转了两日,又去到重光镇镇中巡视了一日,犒赏大军的车队也快到了。
正月二十九,乌麟轩从重光镇当中折返回来。
下午的时候独龙送来了飞鸽传书,是关于南郦国宫廷内部的事情。乌麟轩总算是能够集中精神了。
乌麟轩拆开了小纸条,仔仔细细看过了上面的记录,眯眼露出了一个冷笑。
南郦国现在乱得像一锅粥,南郦国二皇子显然也不是个什么简单的人物,十几岁就知道仗着自己生得好看,拉拢圣女和神庭为自己的皇储之位争斗。
此番出征之所以被害,也是因为他信任的神教教父叛变。
起因是因为神教的教父被三皇子抓住了玩弄圣女的把柄,在二皇子南荣赤月出征之前,以给他喝圣水之名,给他喝了软筋骨的药物,这才让他在战中失利。
乌麟轩就说……但凡是在皇储的斗争之中活下来的皇子,没有一个是单纯天真的。
就凭这二皇子的手段,还想跟他抢女人?
哼,等他找他的太子妃好好聊聊。
陆孟把乌麟轩气跑了一点都不意外,乌麟轩现在就是个“矫情的大小姐”。
他肯定要自我怀疑一阵子,就像当初被她捆了一次手,就自己跑到山里好几天,发烧快烧死了才回来。
他的自尊心和他的自信心一样过于旺盛,失去记忆之后又要反复地敲碎捏合,可真是不容易啊。
但是这“大小姐”这次才隔三天,就又跑到军医的营帐来找她,陆孟是没想到的。
“你来。”乌麟轩站在门口,又恢复了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
他又换了一身太子服,这一次的颜色不是白底儿绣金,而是黑底绣红,长袍外面穿着的并非是狐皮,而是熊皮。
纯黑色的熊皮大氅,趁着乌麟轩整个人气场全开。
头顶上戴了一顶金冠,贯穿金冠的长簪盘着四爪金龙,戴在他的头顶上正好中和掉了熊皮大氅过于沉重的黑,让他整个人显得玉质高华,凛然不可侵。
陆孟一看他的样子,心里小小痒了一下,这才两天怎么又换衣服了?之前乌麟轩一个样式的衣服要做好几件,常常是半个月都是那个德行。
陆孟的眼睛一亮,乌麟轩这次站的并不是太远,没有错过陆孟眼神的变化,又对着她勾了勾唇。
陆孟表情又是一变,这就有点犯规了。
堂堂太子殿下,跑到这军医营帐来勾引人了吗?
乌麟轩这次特意朝营帐里面走了几步,就是为了看清他的太子妃的神色。羊皮地图里面夹着的纸条说得是真的——他的太子妃好色。
陆孟压抑住自己躁动的心,觉得乌麟轩笑的这个神情不太对,陆孟觉得这个东西干坏事了。
每次他干了坏事儿之后,都是这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她显摆的样子。
槐花朝着门口看了眼,然后那表情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抠出来一样。
军营里面还有其他的军医,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对着乌麟轩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乌麟轩不吭声,不让他们起身,就看着陆孟。
大有一副你不跟我走,我就让这群人对我长跪不起的损种架势。
陆孟没办法,跟着乌麟轩出了军医营帐。
乌麟轩拉着陆孟的手腕,一路走到军营后面一处空地。
这空地很隐秘的,夏天是刷马的好地方。陆孟来过几次,几次都是猴子领着,实在是七拐八拐的,在一模一样的营帐之中穿梭好久,不好记。
乌麟轩却像是对这个地方烂熟于心,陆孟都有点怀疑他偷偷背了地图。
两个人在空地上站着,这时节河里的水也没有冻上,因为是活水,从远处山上的瀑布流淌过来的。
不过这时节河两岸就没什么青翠了,枯草为了防止起火都被清除了,现在就剩下了一些光秃秃的石头。
“太子殿下,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陆孟站在河边上把自己的手从乌麟轩的手里挣脱出来,眺望着远处快要落山的太阳,不怎么有热情地问。
槐花说,致幻的蛊虫,若是心智格外坚定的人吸入,就会出现乌麟轩这样的症状。
慢慢的想起一切,或者有什么对他格外惊心动魄的记忆刺激,他甚至会立刻就恢复记忆。
陆孟心中有些感叹,乌麟轩这个人,心智肯定极其坚定,真是上天的宠儿。
脑子好使长得好看,还是个皇子,这些光环要是叠在她身上,她会是现在这个狗样子吗?
不,那肯定走的就是夫君死了我登基的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