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俊红可不是这么认为,她现在特别急着要见赵帅,质问他写的断交书都怎么回事,而且,她还觉得被成天关在家里学习,那不就和坐牢一样了,她说,“不行!”
“家里哪里清净了,诚诚和圆圆可闹腾了,爷爷那边,也经常请人来家里下棋。”
许俊生可容不得别人说半句诚诚和圆圆,撇了撇嘴说,“俊红,你别赖着两个孩子和爷爷啊,分明是你还惦记着那姓赵的,你想去学校见他,对吧?”
许俊红被二哥猜中心事,倒是不吭声了。
许广汉皱着眉头说,“俊红,你要是想去学校上课,也不是不行,但你也得写个断交信和保证书,保证不再和那个男生来往了。”
田香兰觉得这样还不够,“明天我去送你上学,放学正好也顺便去接你。”
许俊红拿了纸笔飞快地写下断交信和保证书,说,“妈,高中生哪有家长接送的呀,您放心好了,我明天保准好好上课!”
等妹妹回到东厢房,田香兰又说,“俊生,那一家人虽然答应转学了,但要是拖着可不行,你后天就去问问吧。”
许俊生点了点头,“成,我正好上班顺路。”
第二天,许俊红吃过早饭早早去上学,但一直等到上课了,也没见着赵帅的影子,她心里急得不行了,趁着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去了杨家胡同。
果不其然,赵帅一个人在家呢。
许俊红被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吓到了,“谁打的?”
赵帅现在不太愿意看到她,昨天他大哥打他,还留了余地,都是打在身上,而且隔着棉衣,也不算太疼,但放学后,他爸听说又有女生家里找上门了,又把他打了一顿。
他爸可不像他哥那样,不但扒了他的棉衣,用皮带狠命的抽他,连头上脸上都抽了很多下。
现在赵帅后背上全是伤,稍微一动弹就疼,“许俊红,我不是写的很清楚了,我本来不喜欢你,我是故意气辛鹏飞的,你以后也别来找我了,要不然,我还得挨打!”
许俊红上前拉住他的胳膊,质问道,“那你现在喜欢我吗?”
赵帅疼得嘶了一声,犹豫了数十秒,说,“我喜欢你啊,可咱俩还是别处了,就我这成绩,估计大专都考不上,你二哥说你要考特别好的大学,我不能耽误了你!”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听刘莎莎说过,辛鹏飞给许俊红写了断交信,还说不喜欢她了,结果被许俊红堵着骂了好几天。
现在他身体受了严重的伤,心灵上已经非常脆弱了,可不想再挨骂了。
许俊红一愣,“我二哥找你了?”
赵帅点头,“昨天早上来的,要不我咋迟到了。”
许俊红扭头就走了,傍晚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西厢房了,许俊生正在跟儿子下棋,还故意走错,诚诚每次都很认真的给他纠正过来。
第一局棋,诚诚赢了他输了,诚诚笑得特别开心,圆圆则批评爸爸,“爸爸,你好好下!”
许俊生亲了一口闺女,亲了一口儿子,正要下第二局呢,许俊红进来了,他现在不太欢迎这个妹妹,问,“找我有事儿啊?”
许俊红不客气的说,“你打赵帅了是吧?”
许俊生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他该打!”
许俊红嚷嚷开了,“二哥,我是自愿跟他好的,你打他干什么呀,你不知道,他亲妈死了,他现在的妈不是亲妈,他的哥哥姐姐也都不是亲的,他本来就够难受的了,你还打他!”
许俊生让孙嫂和陈姐把两个孩子领到后院,笑着说,“俊红,哎呦哎,你这是心疼上了,我告诉你,你这个眼光可真的不行,那小子特别怂,断了挺好的,你以后就好好学习吧,明年考个好大学!”
许俊红说,“二哥,你还有资格说别人啊,你上学的时候,都考倒数吧,人家赵帅可比你强多了,我二嫂这么聪明,考上了北大也没说不要你啊。”
许俊生觉得妹妹这张嘴现在净胡说八道,懒得说,也跟她说不明白,不耐烦的说,“好好好,以后你的事儿我不管了,有这闲工夫我还不如歇会儿呢,俊红,你听着啊,以后我不管你了,你也甭想从我这儿要一分零花钱了。”
许俊红一愣,“二哥,你说话不算数啊,你之前不是说了,每个月给我十块钱,而且只要不是太贵的东西,都给我买。”
许俊生斜了她一眼,“对啊,我是说过,可我现在变卦了呀,不想给了,就像你,从初中就念叨要考北大清华,都到了高三了,好比踢球就差临门一脚了,你却变卦了。”
“怎么着,你能变卦我不能变卦?”
许俊红无言以对,气呼呼的走了。
一连三天赵帅都没去上学,后来他姐姐代替他来了一趟学校,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收走了,赵帅的同桌问了两句,赵帅的姐姐说,赵帅不上学了,打算去厂里上班了。
本来,许俊生提出的要求是转学,但赵家人一合计,反正高中就剩下半年了,转学太麻烦了,托人情都得花不少钱呢,赵帅这个样子也考不上大学,还不如就让他退学,直接参加工作得了。
恰好机械厂这一阵子正在招工。
许俊红倒是偷偷摸摸又去了两趟杨家胡同,可都没见着赵帅,给她开门的是赵芳,人家对她挺客气,可那眼里的鄙夷也是藏不住的。
她再怎么样也是有自尊的,也就没再去。
因为赵帅的退学,许俊红像是真的老实了不少,她每天按时上下学,回到家就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来。
但其实她也没学习,也没看小说,脑子里空空的,就那么盯着墙壁发呆。
人一旦习惯了一种状态,一下子切换到另一种状态,似乎很难,许俊红有时候也不是不想回到之前。
那时候她干什么都特别有计划,绝不会浪费一丁点的时间,但现在,她觉得她自己好像回不去了。
看书做题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走神儿。
有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身上挺乏的挺累的,老是想睡觉。
对于女儿的学习态度,田香兰非常不满意,但许广汉说,绳子不能收的太紧了,现在许俊红虽然已经跟那个男同学断了,但还需要一点时间缓冲。
这天晚饭后,许广汉去书房写文章了,田香兰也跟着去了,她也拿了一本书看,但翻了几页就放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总有点心神不宁的。
许广汉放下笔,“香兰,上回的药你吃着效果还不错吧,这阵子没顾上,等周末我陪你去找妹夫,让他再帮着瞧一瞧?”
田香兰叹了口气,说,“我这是心病,吃再多药也没用,俊红要是改好了,我的病立马就好了!”
第二天她提前下了班,在副食店买了一大堆东西拎着,去了北郊一家医院,她有个高中同学在这儿上班,恰巧就在妇产科工作。
本来关系也很一般,前年这同学也不知道打听的谁,到单位找她了,为的是给她高中毕业下乡回来的女儿找个工作。
她同学当年虽然上了医科大专,但现在过得的确不咋样,找了个酒鬼丈夫,家里什么都不管,公婆还很多事儿,出于一种优越感和看在同学一场的面上,她帮着联系了一个单位,是水利局的临时工,后来同学女儿争气,现在已经转正了。
田香兰是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求到这个同学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