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麻活动从下午三点左右开始,一直进行到傍晚六七点,四个人准备叫点吃的送进来,余宙不经意地问:“老李,你今天不用辅导孩子写作业?”
李浩白看了看手表:“他们学校最近有什么课外活动,放学晚,我倒是可以偷个懒。”
“难怪了。哎,我听说,不辅导作业是父慈子孝、一辅导作业是鸡飞狗跳,你们家是不是这样的?”余宙笑眯眯地说。
“嗐,这话说的再正确不过了。”说起这事儿,李浩白也有一肚子苦水,“你是还没结婚、没孩子,不知道给孩子辅导功课的苦。”
他诉苦一大通,末了说:“学校也真是的,减负减负,其实就是把压力转移到家长这边来了,那什么家校联系册,每天都要在上头写小结,还得签字。太累!”
仇超群装作头一回知道的样子,问:“那嫂子呢?你让嫂子辅导呗,都说母亲更细心、更有耐心呀。”
李浩白摇摇头,叹气:“你嫂子总加班,上班时间不如我自由。没办法,想要给孩子更好的教育,可不就得我俩人打工供这个一个小祖宗么。”
仇超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是,这边消费水平是真高,尤其这个房价和教育投入,我这边养一个孩子的开销可以在蓉城养仨孩子了。”
梁希明倒是有孩子——留在蓉城老家,闻言看了李浩白一眼。
李浩白马上给自己‘打补丁’:“你这么说倒也太武断,我就是家里头长辈都靠不住,不然丢给孩子爷爷奶奶带,多省事啊。”
说话间,棋牌室送餐服务将他们点的餐送到了。
就着啤酒和烤串,四位都来自川省的男人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心里话。
仇超群说父母催婚的压力、余宙说捎钱回家给爸妈盖房子和供妹妹上大学的压力、李浩白讲培养孩子的支出和教育孩子的辛苦、梁希明说妻子不理解他以事业为重的心酸。
嗯,乍一听这四个男人是各有各的惨。
李浩白狠狠地咬了一口羊腰子:“玛德,这世道,做男人真是太苦了。”
梁希明跟着点头:“我就不明白了,每个月给她那么多家用,她也不必出去打工赚钱,只是照顾一下老人和孩子,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余宙和仇超群对了个眼神。
这不就是老仇最擅长的事儿了——拉仇恨啊。
他是家中独子,家庭条件也好,从他口中说出来劝慰的话其实很没有说服力,甚至于因为他过于轻描淡写地劝解,还有着‘何不食肉糜’的天真可笑。
余宙旁观,老仇不劝还好,越劝越是火上浇油。
八点半,李浩白说不能打了,得回家。
搓在瘾头上的人自然说他扫兴,但是三缺一也没办法,大家就这么散了。
四个人一共两辆车,其中仇超群和余宙是送完陈骁之后直接过来的,开的市办的车;梁希明则是开自己的车,李浩白是蹭他车一起到棋牌室的。
因为喝了酒,仇超群便让余宙喊代驾。
梁希明的司机今天请假,仇超群说:“帮梁哥也叫一个,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李浩白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一点儿啤酒么,和水似的。梁总,我替你开。”注1
今晚上平均下来,一人也就两三瓶啤酒,对于常年喝白酒的人来说确实和喝水差不多,梁希明想着这家棋牌室距离自己所住的地儿也不远,就任由李浩白拿过车钥匙。
仇超群诚心诚意地劝了几句,没劝住。
李浩白坐上驾驶位之后还哈哈地说:“仇副总你就是太守规矩了,啧啧,才会让个小姑娘在你面前充大。”
仇超群皱眉:“不说这个,你们先走吧,我和老余等代驾过来。”
“行,我们先走了。”梁希明见李浩白还想取笑仇超群,从后排伸手在车外人看不见的角度拍了拍李浩白的右肩,让他住口。
启动,开车。
李浩白往后视镜看了一眼:“梁总,我又没说错。你看看仇超群,哪里像领导的样子,那个路楠做什么事情都是自作主张的,要么就直接和陈总打申请,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行了,挑拨离间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办成的。”梁希明往座椅背上一靠,他也不喜欢路楠。
前阵子拉拢严观成失败让梁希明很没面子,只是看在老严这个人心里头还有点儿逼/数,这件事情路楠不知情的份上,他暂且不去找严观成的麻烦;这几天市办内部和经销商处都在讨论和谐酒在白酒峰会大出风头的事,尤其是先前明明对经典酒合同量增量有点儿兴趣的荣宝酒业和博悦酒业,纷纷都不再提这事儿了。
梁希明想:这肯定是和谐酒品牌部横插一杠子导致的!
‘新仇旧恨’一起算,梁希明十分盼望路楠和仇超群之间会因为争权夺利而起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