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又犯病了。”那边艰涩的说。
周沢不应该是个会自卑的人。不,或者说,他看起来像是那种永远跟自卑这件事没有关系的人。但是他在自己面前,好像总是在自卑。钟栀不知道自己在周沢的心里到底处于什么位置,让他这样的仰望。以至于总是害怕会被她放弃。
钟栀鼻子酸酸的:“怎么会,我就是有点害怕。如果晚一点或者没有去翻你家的衣柜你会怎么样?不过更多的是庆幸,庆幸我找到你。”
周沢的声音像蒙着一层雾,呢喃又朦胧:“吓到你了,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钟栀一听他这个口气就知道他又钻到牛角尖里了。那些药吃多了加深了他的抑郁情绪,他没办法:“你是我男朋友不是吗?”
听筒里有些沉的呼吸忽然停滞了,很久,才慢慢恢复:“嗯,对。”
他声音很轻,但钟栀在捕捉到他声线中隐藏的颤抖,眼睛一下子红了。
她仰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四点半的帝都根本没有太阳。钟栀搓了搓冻得有点凉的手,忽然建议道:“周沢,我记得我们的手机是有情侣定位的是不是?咱们要不要搞个定位?以后我在哪里,你想找我就可以立即找到我。我想找你也可以立即找到你,你觉得怎么样?”
周沢其实知道钟栀要定位的用意,是怕下次他再出事她找不到他。他靠着墙坐在地毯上,腿上摊着一本速写本。正在画一幅画,一棵枝繁叶茂开满白色花朵的栀子花树,树的旁边一棵细小的狰狞的藤蔓蜷缩在它的下面,企图缠上这棵栀子花树。
“钟栀,你爱我吗?”
爱这个字一冒出来,钟栀心里一抖。
迄今为止,钟栀活在这个世界上十八年。别说爱谁,她其实连喜欢都很吝啬。她其实不太了解这些复杂的情绪,因为她觉得自己还很浅薄。人生的厚度没有到达爱那么深沉的境地。但如果背负也是一种爱的话,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爱周沢的。
因为没有人比钟栀更清楚,她其实是个非常害怕麻烦甚至有些冷血的人。她可以不管亲弟弟不认亲爸,除了妈妈,她谁都不在乎。也不愿背负。可如果背负起周沢,她是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