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也知晓自己一直是在做梦。
但这场梦太过真实了。
先是他抱着她在屏风一侧拥吻,两人都动了情,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慢慢到了气氛,他轻轻宽了她的衣裳,而后是案几上,小榻间,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才是床榻上。
衣帛凌乱散落一地,他摘下插在她发间的木簪,如墨般的青丝好似绸缎般垂落下来,同凝白肌肤形成鲜明对比,透着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一半青丝斜堆在香肩锁骨处,另一半垂在光洁顺滑的后背,随着两人呼吸的快慢起伏,轻轻地,若有似无般掠过他指尖,让他心中怦然一动,又从他指缝中滑走,让他心底倏然一空。
唯余从旁的温柔克制交替着,慢慢填满青丝在指缝间溜走的空白,有时若清风春时徐徐,有时如夏日疾风骤雨,待得秋意满,冬雪过,又是一轮早春莺啼……
十指相扣处,他鼻尖都是她发间清新的腊梅花香,她眉间也早就失了清明,他顿了顿,云端长叹,而后缓缓吻上她额前,温柔而缱绻……
“阿茵。”
极致的愉悦,让他心中的焦虑舒缓,脑海中也片刻空白。
她双手无力搭上他后颈,浑浑噩噩里,轻声唤了他的名字,他伸手,轻轻绾过她耳发,他想,再把空白填满……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梦里也昼夜分明。
在极尽欢喜后,天边都已泛起鱼肚白,他才扣着她,缓缓合眼。
这样一整宿的春梦,他早前从没做过。
却比早前还要好。
窗外的夜色渐渐淡去,晨曦微光照进小榻里,晃着下下的眼睛。
下下才从小榻上起身,从窗户处跳了出去。
他听到猫爪踩地的声音,很轻,比梦还轻……
真好。
他梦到她,还有下下,都让他安心……
他不想醒。
***
李裕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色应当已经大亮。
迷迷糊糊中,记得今日不着急走,就继续在床榻上趴着。
他好像做了一晚上的梦,疲惫有,但更多的是慵懒,惬意,也很舒服趴在床榻上不想醒。
他很久没有如此了。
他夜里睡得安稳的时候都少,更不说睡到这个时辰……
呼吸间,修长的指尖蜷了蜷,骨节分明好看,指尖的余温里仿佛还带着说不尽的绮丽与蛊惑。
思及此处,他忽然想起什么,心跳骤然加快一瞬,而后,又忽然想起是在梦里……
春梦无痕。
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早前有多欣喜,眼下便有多压抑。
他好久没梦到她了……
还梦到一整晚床笫之欢,他脸色微红,慢慢睁眼,才发现自己真同梦里一样,趴在空荡荡的床榻上,微微动了动指尖。
他喉间微耸,轻轻咽了咽,忽然间,才又反应过来何处不对,他是在趴在床榻上,但没穿衣裳,除了腰间盖着被子,不着一缕。
他愣住。
也想起昨晚令人面红心跳的梦,但他什么时候把衣裳都脱光了……
李裕头疼。
他还没做过这样离谱的事,李裕撑手起身,被子也顺势滑在腰间,露出精壮结实的上身。原本想披了衣裳下床,但没见到衣裳在哪里。
这就更离谱了。
该不是在屏风后的案几旁,昨晚梦到在那里……
李裕脸红,正欲下床榻,却听到外阁间中有声音传来,李裕下意识将被子裹在腰间,他屋中从来不会有人,李裕皱眉的时候,听到脚步声往屏风后后。
但这脚步声,分明熟悉……
李裕怔住,一颗心砰砰跳着,待得屏风后的身影走入视线,李裕目光僵住,整个人都呆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却下意识裹紧了腰间的被子,怕被她看到。
温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会错了意。
她刚才口渴了,去外阁间喝水,实在没有衣服,穿了他的衣裳……
他应当是看到他的衣裳穿在她身上的缘故。
温印如是想。
温印轻声道,“我,我没衣服穿了,就穿了你的衣裳去喝水……”
她想她是说清楚了的,但他还是整个人愣住。
温印低头,支吾道,“我的衣服,昨晚,被你撕破了……”
她又没有力气撕他的。
不是没力气,是她那时候光是招架他都招架不过来,他自己脱衣裳的时候又快,她也想撕回来,但来不及,所以他的衣裳完好无损。
虽然他的衣裳没撕成,但人也算被她又咬又挠过了……
温印收起思绪,他还在愣愣看她。
温印身上还酸痛着,似散了架一般。
温印脚还有些软,有些站不稳,一面上前,一面轻声道,“让我再躺会儿,我没睡够……”
他眨了眨眼睛看她。
温□□中唏嘘,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见他还僵在原处,温印不怎么好开口,但还是提前说好,“我再睡会儿,不,不做了……”
李裕更懵。
他不吱声,她当他默认,蜷着有些发软的腿上了床榻,然后侧身躺下,像早前一样,背对着他……
她是真累了。
他哪里是小奶狗,小狼狗差不多……
拆点没将她拆了,不,应该说拆了好几次,骨头都被他啃没了。
温印是真的困了,想再寐会儿,便阖眸,枕着自己的手入睡,不动弹了。
……
直到眼前眼下,温印躺好,李裕脑海中还在剧烈得冲击着。熟悉的姿势,熟悉的声音,还有熟悉的神态和语气,是温印!
忽然,背对着他的温印开口轻叹着,“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横冲直撞……”
他脸色红透,“阿,阿茵。”
“嗯?”她轻声。
“我……”李裕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于是“我”了一声之后,半晌没有动静。
温印是真困了,也转身正对着他。
他看着她,修长的羽睫轻轻眨了眨,像早前一样,伸手抱着他,靠在他怀中,而后阖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