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腿跟地板摩擦出嘎吱声。
戚烟被他抓疼了,“嗬”一声抽气,伸手去打他手臂。
他一把擒住她手腕,稳住重心后,敞着两条长腿,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她,“还闹不闹了?”
戚烟臭着一张脸,“你论文写完了?”
“嗯哼。”
好气。嘴角一垮,戚烟跟他耍泼:“周越凯,我没睡,你也不准睡!”
“这么霸道?”
“要不是你天天拉着我不务正业,我怎么会到现在都还没完成作业?”她动了动腿,偏偏活动受限,根本踹不到他。
“让你爽也叫不务正业?”周越凯笑了声,捏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作业没做完,前两天怎么还有空给左嘉石画画?”
“我得赚钱啊!”戚烟负气道,脚一蹬,好不容易才从他手里挣脱。
周越凯干脆也松开她的手,“赚那么多钱干嘛?”
她忙着画速写,没抬头,耳根却烫了,语气很差:“包养你呀,傻嗨!”
他觉得好笑,一手支在在桌角,撑着脸,视线凝在她泛红的耳朵上,“爷用得着吃你软饭?”
“你现在住的这房子,不是我出的房租水电?”她说。
“问你要不要换个地方住,你又不肯。”
“这里是我家。”戚烟瞅他一眼,“哪天看你不顺了,我就让你滚蛋。”
“抱着这想法呢。”周越凯说,架着二郎腿,掩着嘴,闲懒地打了个哈欠,“那你快画吧,我陪你熬鹰。”
戚烟“欻欻”撕下两张白纸,又从笔筒抽一支笔,齐齐摆在他面前。
“嗯?”半耷的眼皮撩起,周越凯给她一个不解的眼神。
“写。”
笔头怼着那两张纸,磕在桌上“笃笃”作响。
“周越凯,你让我把那鞋弄回来,我弄回来了,你以后不准再揪着这事儿不放,天天熬我了。我知道我之前做得不对,但现在鞋子找回来了,你他妈也把我搞成这个鬼样了,这事儿就这么过了,行么?”
周越凯挑起搁在纸上的笔,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长睫低垂,在眼下印出阴影,唇瓣轻抿,似笑非笑的模样。
半晌,才扬起嘴角,抬起眼帘,逗她:“我把你搞成什么鬼样了?”
戚烟指着自己的眼睛,“这么明显的黑眼圈,你没看到?”
“哦~”他屈指弹纸张,“那你要我写什么?”
“保证书。”
“保证什么?”
“保证你这辈子只爱我一个啊!”戚烟半开玩笑道。“下辈子指不定你成什么熊样,我就不想了。”
“说话算话?”周越凯摆正纸张,笔在指间转完剩余半圈,笔尖落在第一行正中间,一笔一划地写下“保证书”这三个大字。
眼看他即将转到第二行书写正文,戚烟用笔尖挡住他的笔,不让他再动。
周越凯的视线调转到她身上。
戚烟沉默片刻,气势减弱,“我开个玩笑而已。”
“我可没开玩笑。”他说。
笔尖跳过她的笔,空了三分之一,在后面三分之二的地方,写上“本人周越凯保证这辈子”,戚烟再次打断他。
她相信周越凯这人能“说到做到”。
但她害怕。
这辈子太长,他们都还太年轻,谁知道今后会不会出现变数。
“这个你放到以后再写。”戚烟说,“当务之急,是你不准再提过去的事儿,也不准再熬我,从明天开始,过有节制的性生活,恢复正常规律的作息。”
周越凯没急着动笔,审视她几秒,仿佛要洞悉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戚烟被他看得不自在,坐回去,挂在扶手上的腿在晃。
焦躁不安的情绪在弥漫。
她伸手去拿烟盒,周越凯开口了:“行。”
手在半空转移目标,改拿薄荷糖。
她倒出两粒来吃,看他动着笔杆子,颐指气使道:“字数不低于三千,听到没有?”
他敷衍地应:“哦~”
戚烟继续画速写,边跟他闲聊:“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差不多过了晚上十一点,就催我回去睡觉。”
“此一时彼一时,”周越凯奋笔疾书,“那会儿妹妹还小,长身体的时候呢,除了睡觉,还能有什么娱乐活动?”
这嘴上就没个把门的。
戚烟恼羞成怒,抬腿踢他,被他躲开了,“妹妹,你还想不想早点休息,嗯?”
“流氓。”她啐他。
周越凯不甚在意。
翌日。
耽搁了好一段时间的三方会面,终于提上日程。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下午没课。
戚烟跟梁紫子去吃午饭,随后,在校内某家咖啡店里等候一个名叫“霍奈”的雕塑专业的男生。
戚烟抽空展开周越凯给她的保证书,从上到下地扫视。
梁紫子在另一张沙发坐着,戴着耳机,刷着短视频。
有一说一,周越凯这一手行书,矫若游龙,铁画银钩,好看是好看的,就是这内容特别没有内容。
看到“关于害你睡眠不足这事儿,爷知错,但坚决不改!”这一行,戚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掏出手机,着重拍下这一行,发给他,留言:你就写成这样?打回去重写!
消息刚发出,就看到一男一女朝她们这桌走过来。
梁紫子“诶”了声,眼里明显划过一丝兴奋,摘下耳机,叫他:“霍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