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烟有点愣,哑口无言地与他对视。
屋内的人注意到屋外的动静,纷纷看过来。
大番薯拖着长音地“喵”一声,一甩尾巴,四脚撒开直往玻璃门冲,“咚”一下撞到门上,随后又是“喵呜喵呜”地叫,前爪扒拉着玻璃门。
戚烟看着都觉得脑壳疼,赶紧拉开门,俯身把它抱起来。
大番薯被毛又长又厚,大夏天的,她像在抱一个毛茸茸的大火球。
玻璃门半开,凉气呲呲地往外冒。
戚烟想进屋,但是……
她转头瞧向胥星河,唇瓣动了动:“请问有什么事吗?”
“啊……”胥星河赧然地错开视线,估计是意识到自己太过唐突了,双手拿球慢悠悠地转两下。
“没什么。”他摇摇头,试图收住上扬的嘴角,星眸重新看向她,一步一步慢慢退,讪讪道,“只是想说,你们养在外面的多肉得浇水了,而且夏季炎热,一直摆在外面受阳光直射不太好。”
听了他的话,戚烟眸光扫向靠墙的一排多肉植物。
那些是梁紫子买的,说是看着好看,但她一向粗心大意,估计买回来就没怎么管过。
“好的,”戚烟说,“谢谢你的提醒。”
再没什么话可说,刚好有人叫他,胥星河摆了摆手,跟她道声“再见”,便走了。
戚烟拖着行李箱进门。
三人都睁大眼睛看她,巴望她能给点新鲜出炉的瓜。
戚烟视若无睹,感受着空调呼呼吹出的冷气,放下行李箱和大番薯,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门,挑出一听气泡水,拉开拉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再走出来,那三人呈直角三角形分坐在桌边,一人接一句地调侃道:
“某人个把月前还说要回新都好好发展,壮大工作室呢,转眼就拖着行李箱折回京城了。”
“某人还说失恋了呢,转眼就跟人你侬我侬地过了个暑假。”
“某人刚送男友出国呢,转眼就来了只小奶狗。”
“某人……”
“没完了?”戚烟冷声道。
听着气性就大,他们三人还真就住了口。
戚烟拉出一张椅子坐下,稍作歇息,跟梁紫子说:“你记得给多肉浇水,别老放在外面晒。”
梁紫子敷衍地应两声,问她:“刚刚胥星河就跟你说这个?”
戚烟挑眉,“不然?”
裴允儿双肘支在桌上,十指交叉垫着下巴,“老实交代,你俩是不是有什么旧情?”
戚烟:“没有。”
裴允儿:“可我看他好像跟你挺熟,单方面的那种熟。”
霍奈插嘴:“单方面暗恋多年?”
“等你分离,随时准备。”他唱了两句卫兰的《你知道我在等你们分手吗?》。
梁紫子当即打断:“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还挺遗憾。”
戚烟单手支颐,漫不经心道:“暗恋我很正常啊。”
三人一噎。
她接着说:“还没上幼儿园那会儿,就多的是人夸我漂亮可爱,一堆人喜欢跟我玩。后来,忘了是因为什么事,家长们都叫他们别靠近我,我也就渐渐不爱跟人玩了。读书后,因为我成绩好,所以那些人又回来找我玩了。”
可她那会儿已经不爱搭理人了。
“你们可能想象不到我以前是个什么样。”
指尖抵着拉环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戚烟垂着眼回忆。
“从一年级到六年级,从初一到初三,几乎全校人都知道我,我每天都能收到各式各样的情书,每次到教室,课桌都会堆满零食和礼物。在那个送封情书、谈个恋爱就是大事件的年纪,根本没人会想着给别人造黄谣。”
那个时候,也没人知道,戚淑仪是她妈妈。
“不,看着你这张脸,我完全想象到。”梁紫子说,“就是,你不认识他,而且还离开新都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喜欢你,这就有点……”
“不对。”裴允儿抬手打住她,“也许人家根本没那么多心思呢?戚烟不在那会儿,他不也经常过来帮我们的忙么?”
“是这么说没错。”梁紫子笑,手指点在桌面,“其实他的条件还行,新都本地人,家中几栋楼,新都大学准大三的学生,听说还是校草。上次我在附近的球场看到他跟人打球,哇,真的,阳光帅气,荷尔蒙爆棚。”
裴允儿开她玩笑:“你要喜欢,你就上啊。”
“不上。”梁紫子摇摇头,“没喜欢到那种地步,没必要招惹他。”
闻言,戚烟看向她。
梁紫子刚刚那话,霍奈跟裴允儿可能听不懂。
但戚烟知道,她的意思是,有朝一日,她会回到京城,所以没必要在新都留一段桃花债。
入夜,四人外出就餐,包了个包厢,给戚烟接风洗尘。
仗着有戚烟这个“老板娘”撑腰,他们还想去“ZANY”放浪形骸,不醉不休,可戚烟念叨着行李还没整理,答应他们过两天再去。
周越凯落地后,第一时间给她发消息。
戚烟在睡觉,没听到提示音。
醒来再回他消息,周越凯很快就回复她了:睡到这个点?
7YAN:是啊,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
Z:[微笑]你在那边吃好喝好睡好,怎么好意思让我茶饭不思、辗转难眠?
戚烟咧嘴笑,一翻身,压着被子趴在床上,手肘支着身体,手指噼里啪啦在键盘输入:那你有想我想到茶饭不思、辗转难眠吗?
Z:明知故问。
7YAN:所以是没有?
周越凯回她一个微笑的表情包,跟她说他有事要忙,就没再回复了。
新的一天开始,戚烟陪周越凯荒废多日,现在要重新寻回斗志,继续为梦想奋斗了。
梁紫子仍是经常忘记给那一排多肉浇水。
有几次,戚烟看到胥星河站在他们工作室外,给那些多肉浇水。
两人的目光不期然撞上,都在犹豫要不要跟对方打个招呼。
胥星河舔了下唇瓣,在她决定装没看见,转身离开前,主动跟她搭话:“我看它们快枯了,所以帮忙浇了点水。”
戚烟停步,硬着头皮应他:“谢谢,我会叫它们的主人认真照顾它们的。”
本来对话到此就该结束,奈何胥星河延续了话题:“其实多肉不难养的……”
“我知道。”戚烟漫不经心地应,“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她捋了下头发,“哒哒哒”地踩着高跟鞋下台阶。
走出几米,偷瞥一眼沿街店铺的玻璃门,胥星河高瘦的身影仍落在她身后,没有离开,安安静静地给那些植物浇水。
好像他来,真的只是看不惯这些生灵惨遭虐待。
戚烟这次出来是见左嘉石的。
以前得他诸多照拂,两人今后也还在同一个圈子里混,左嘉石这次偶然来一次新都,她理应见见他,做东请他吃顿饭。
自打剃掉络腮胡后,左嘉石就没再蓄胡须了。
一张脸干干净净,皮肤出奇的好,要不是身上有大面积的文身,就他这年纪,或许勉强还能跟少年感沾点边。
一间包厢,除了戚烟跟左嘉石,还有他的助理,以及几个喜好书画收藏的富商巨贾。
“怎么没把梁紫子叫来?”
席间,左嘉石问她。
戚烟边斟茶边说:“她说她要出去买点东西,就没来了。”
左嘉石笑,接住她递来的茶杯,嫌烫,不急着喝,“不会是听到我的名字,就不来了吧?”
“我都没提你。”戚烟说,“是你在微博大张旗鼓地说你要来,还cue了我们工作室,她才知道你来新都的。”
“你们工作室的微博,谁管的?”
“梁紫子跟裴允儿。”
“可我看你们的文案,都写得挺好。”左嘉石轻吹茶汤,抿一口,说,“不太像她俩的风格,你们另外请人写文案了?”
“没有。”
“那可奇了怪了,”左嘉石打趣道,“她梁紫子要有这文笔,我就不劝她脱离画坛了,哄她进文坛当大家去。”
戚烟的关注点从来都在画上,没怎么管工作室的杂事,听左嘉石这么说,在好奇心地驱使下,找到XZY工作室的微博,逐条翻阅。
清一色简短有韵味和记忆点的文案,看也知道不是梁紫子跟裴允儿写的。
他们的工作室才创建没多久,现在粉丝竟然高达上百万。
一部分是冲着戚烟来的,一部分是冲着裴允儿这个网红DJ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冲着他们工作室的直播和作品来的,最后一部分,是冲着微博文案来的。
饭局结束,左嘉石拉人去“ZANY”续摊,戚烟也去。
还把梁紫子、裴允儿和霍奈给骗了出来。
梁紫子一见左嘉石,暗骂“晦气”,转身就要离开。
左嘉石腾地站起来拉住她,“我今儿不跟你提旁的事,也不说你什么,咱俩就和和气气坐这儿喝杯酒,怎样?”
“你真不是我爸妈派来的?”梁紫子鄙夷地上下打量他。
“不是!”左嘉石信誓旦旦道。
梁紫子半信半疑地找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