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变魔术那样,我身边前一秒还表情微妙的安室透站了起来,脸上荡漾开朝阳般的微笑,整个人犹如划开阴霾的阳光,让死气沉沉的等候大厅蓦地闪亮了一下。
“没关系的,我已经挂上号了,还有一位就到你了,来的正是时候。”声音也仿若邻家大男孩,即可靠又温暖。
这谁?跟刚才判若两人好不好。
“真的非常感谢。”榎本小姐做了个表达谢意的合掌动作,目光扫到我,短暂地停留了一下。
这时,不远处的诊室传来呼叫她名字的电子音,她深吸一口气,接过安室递来的挂号单,急匆匆地碎步跑了进去。
又剩下我们两人。今天是工作日,看病的人不多,榎本梓走后,他灿烂的笑意一点点枯萎,转来看我时,表情恢复了莫测高深。
就好像抓住了我的小尾巴似的。我不认为昨天在楼道里的偶遇有什么可疑之处,可他为什么会露出那种嘲讽中带着探究的神情呢?
难道是我眼线画歪了?
我急忙掏出小镜子,侧过身偷偷摸摸照了一下,还好,没歪,化了跟没化一样。我实在不擅长精细的妆容。
口红也不是很突兀,低调的豆沙色。对着镜子呲了一下牙,没有沾上菜叶。
明明很得体嘛,我啪地盖上小镜子。真是个怪人。
我坐正身体,他竟然还在看我。远远瞥见一头绿发朝这边走来,我如释重负地站起身,大步朝绿间医生走过去。
“你、你能不能别上蹿下跳的?”绿间真太郎推了下眼镜,躲开我猛然凑近的身体,似乎要维持住冷峻医生的形象。
我没再去看安室透,跟着他从小楼梯下去。
器械库果然有很多符合要求的大纸盒,我选了看上去最结实、干净的一只,在挑拣中没人催促,后来我才知道,绿间医生的父亲,是这家大型综合病院的院长,我是他带来的,自然受到了最高待遇,甚至还有一个笑容可掬的小美女给我奉上一杯玫瑰茶。
难得狐假虎威了一回,感觉十分良好。我点头哈腰地不知第几遍谢过绿间医生,他一脸淡漠,但看得出挺高兴。
我们一离开,身后就传来八卦的声音。
搬着这么大一个箱子,不太容易打车,手都招酸了,才停下来一辆。回到家时,我气喘吁吁。
景光还是坐在落地窗旁,好像一只听话的小猫。只不过他已经读完了书,手中正转动着那把手#枪。
见我风尘仆仆的,他立马站起身,帮我把箱子搬进屋里。
“真是很抱歉,要让你这样麻烦。”他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低落,就好像在质疑自己活着的意义。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才一上午就变得丧丧的了呢?我大为不解,但是当我看见客厅小书架里被翻出来的《人间失格》时,立刻明白了。
都是太宰治的锅。
说实话,绯色绫子的书架里,就没有什么正能量的东西,都是一些很压抑的著作,看来为了景光的心理健康,我得做一番清理了……
我们最后决定将箱子放在客房,阴面、空间足够,门一关丝毫不影响正常生活。
景光又抱出自己的尸体,小心放了进去。奇怪的是,尸体并没有很僵硬,只是失去了温度显得有些硬邦邦,甚至连面色都未褪去生气,他看上去仍旧像是睡着了而已。
这回,景光蹲在旁边看着尸体,有了片刻失神。我立刻合上箱子,用胶带暂时封好。
“麻、麻烦你准备晚餐好吗?下午我要去办点事,顺便买些土回来。”我给他布置了任务,以防他瞎想。他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对劲,我很怕他再给自己一发子弹。
话说,鬼魂还能再死一遍吗?
他点头接受了任务。我稍稍休息了会儿,就拎着包再一次出门。
走得有点急,因为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有没有错,我来到米花商场,一边搜寻记忆一边弓身仔细辨认,最后选定了一把。
让店员精心包装好,我心情十分愉悦,捧着它去了附近的书店,选了好多书,然后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家。
掏钥匙的时候,我发现挂号单不见了。大概是掉在哪里了吧,我有时总毛毛躁躁的,老毛病了。
推开门,好闻的菜香扑面而来,我幸福得想跳起来。
景光从厨房探出头来,我将一袋子书倒在地板上,都是正能量满满的,记载各色人物在困境中翻盘的励志经历。
“呃……”他右手握着大勺,满脸黑线地看着我。
“你不是喜欢看书嘛,补充一下存货。”我自豪地叉着腰说,然后神秘一笑,将一只盒子从身后拿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盒子上,先是莫名其妙,接着猛地一颤。
“这是——”他看向我,惊讶中透着惊喜。
我脱下鞋子,蹦跳到他跟前,将盒子双手奉上。
“给你的礼物,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我开心地笑个不停。
那是一把贝斯,是我们初次相遇时,他用双手反复抚摸过的那只。
有它在,他多少就可以排解无法出门、无法与人接触的烦闷吧。
作者有话要说:所在城市疫情起来了,虽然不是医护人员,但因为在医院工作,还是被排了班,去辅助核酸检测,明晚应该是在酒店隔离,可能会累成狗无法码字……(T_T)感谢在2022030716:52:24~2022030819:4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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