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现纽扣属于穗村,所以断定他是凶手吗?”我没带手套,有点冷,便将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
“这只是怀疑的开始。如他所言,也可能是上次造访时掉落的,男人毕竟没那么细心,缺一颗扣子不影响什么。真正让我落实怀疑的,是他裤子上粘着的铅灰。”
景光耐心地解释着,一股冷空气袭来,我立刻竖起衣领。
“那是一条新换的裤子,上面还有很强烈的洗洁剂味道,恐怕今天是第一天穿出来,可这样的裤子却沾染上了大面积的铅灰——几乎从裤脚到裤腰,多半是在青山先生的工作室沾上的。”
“可就算是他勒死了青山先生,在打斗挣扎中不小心蹭到,也不会面积那么大吧?”我不解地问。
他故作神秘地一笑,侧头看我道:“绫子小姐,你没发现他的身形和青山先生很酷似么?”
我仿佛被尖锐的针往心脏上扎了一下,田中先生怪异的举止以及伊达航指出的那个疑点,频频在脑中闪现,带着几分细思恐极。
“喂喂,该不会是——”我张大嘴巴,打了个冷战,“难道是穗村先生穿着青山的衣服伪装成他的尸体?最开始田中先生发现的其实是倒在地上伪装成死者的穗村?”
景光赞许地点点头:“你还蛮聪明的,没白看那么多推理小说。”
我心虚地抿了下嘴。
“这应该是一起激情shā • rén。穗村本来像往常一样,来收画稿,却因为某原因与死者发生了争执,一怒之下勒死了他。就在这时,邻居听见响动,过来查看。
情急之下,穗村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将青山藏进卧室的衣柜,并从里面扯出一件他常穿的外套披在身上伪装成他的尸体。田中看见的,其实是倒在地上的穗村。
其实,这个计划也是无奈之举。在当前情况下,他想不出其他办法。不过田中发现了他倒在地上,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去查看生死,而是偷偷在他的抽屉里翻找,最后取走了一个笔记本。我们看到他时,他早已将偷走的笔记本藏于自己家中。”
景光娓娓道来,我听得入迷,脚下滑溜了一下,他忙要扶我,但依旧抓了个空。
我靠自己稳住了身体,回头瞅着那块薄冰,暗暗诅咒它一会儿会被太阳融化掉。
“可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直接放任尸体躺在那,自己躲进卧室多好。”扭回头,我继续十万个为什么。
“那是因为,当时青山手里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表,他一时掰不开,一旦田中注意到了那只手表,就相当于直接告诉别人他是凶手。你可能不知道,穗村的手表很特别,而田中先生曾经的工作就是修表的工匠。”
原来如此,竟然这么巧合。
如果让青山的尸体就那么躺在那里,出于职业敏感,田中肯定会注意那只表,进而暴露。
如果自己假扮尸体,还可以赌一把。事实证明他赌对了,田中趁机动了歪念,从青山家偷走了笔记本,根本就没多此一举查看倒在地上的究竟是谁。
“那个笔记本,里面有什么宝藏吗?”我忍不住问。
“我去他家找到了笔记,密密麻麻记载的都是平日累积的素材,对于创造者而言,绝对是无价之宝。田中是推理小说家,一直没什么名气,而青山却是赫赫有名的推理漫画家,虽然经常被吐槽江郎才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创造力和灵感还是相当丰富,他经常找田中看漫画,田中自然知道有这么一个本子存在。”
手机这时候又响了:“全部推理正确。该项任务成功!”
我服气地竖起了大拇指。真是厉害呀,完全不亚于死神小学生嘛。
“我也是因为无法被人看见,可以自由出入,所以破案迅速。”景光立刻谦虚地说,面容依旧十分柔和,“相信班长也会在今天之内解决案件的。”
原来警校组的各位都是开了挂的啊,如果他们都活下来,绝对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任务完成,一个重担被卸下,我特别想犒劳一下自己。这是我的习惯,也是毛病。
我们恰好路过一家电影院。
“去看电影吧。”我眨着眼睛说。
景光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然而,因为扩建的缘故,电影院并没有完全开放,只有一个放映厅可使用。
待播放的,是一部美国心理悬疑的经典影片。我看着海报上女主的两张面孔,心头一紧,浑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实在不喜欢这类题材。
因为童年遭受重创,而分化出双重人格什么的,我真的不喜欢。
甚至是害怕。
那是来自于骨子里的恐惧,它令我颤栗。
“不舒服吗?”景光敏锐地捕捉到了我的怪异神情,关切问道。
我摇摇头,勉力地朝他笑笑:“抱歉,我们还是回家吧,我有点冷。”
我紧了紧大衣。是真的冷,从里到外的刺骨寒冷。
我们转身走出电影院,推开玻璃大门,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呼啸而至,卷走我残存的热度。
头顶涌上一阵眩晕,我脚下一软,身体像气球一样虚飘飘地向后倒去。
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接住了我。他特有的如我想象中的清冽又稳重的气息缭在鼻端,来不及惊讶于他居然能够触碰到我了,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推理部分不要较真哦,就当看个热闹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