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笑一声,抬起拎着两大提卷纸和一箱牛奶的手,轻轻挡开她,毫无阻隔地进了门。
方珞宁目瞪口呆,两秒后,追进客厅:“沈司澜,你过分了吧,你这是私闯——”
没等她说完,便看见男人进了厨房。
他站在灶前,抬手动了动旋钮,嗓音慵懒道:“不是说燃气灶坏了吗?给你看看。”
因为灶打不燃,也没空找人修,她这两天都是在公司楼下餐厅吃的饭,无意中跟他提过一次,没想到他还记得。
方珞宁咬了咬唇,不禁脸颊微热:“哦。”
男人拉开灶下面的碗柜,微微俯身,手伸进去抠开一块小板子,回头问她:“有一号电池吗?”
“……有。”方珞宁赶紧去给他拿过来。
沈司澜从原本的电池盒里取出旧电池,把新电池放了进去,然后再次转动燃气灶旋钮。
方珞宁呆呆地望着,眼里升起一团小火苗。
“好了。”沈司澜把那两块废电池放在手里把玩,神情张扬地看了她一眼。
方珞宁眼皮一颤,努了努嘴:“谢谢。”
“别太感动。”男人把废电池放进兜里,手闲闲地揣着,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我是担心我的午饭。”
心口那点类似于感动的情绪顿时溃散,方珞宁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沈司澜轻笑着,手撑在她旁边的门框上:“有点渴。”
“我给你倒杯水。”方珞宁转过身溜得飞快。
家里平时没客人,用不上一次性杯子,于是被她放在茶水台上面的顶柜。
方珞宁拉开柜门,踮起脚尖把手伸向第二个格子,却还是够不着。
正想去搬个小板凳,忽然身后一热,紧接着一根修长的手臂挨着她伸进柜门,轻轻松松地拿起她想要的东西。
他也并没有很快退开,而是依旧保持着宛若搂紧她的姿势,竟还兴致勃勃地端详起来:“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用这种杯子?”
“……你爱用不用。”方珞宁耳尖滚烫,闷着声说。
透明的一次性杯子的确古老,是超市打折时拿的最便宜的一种,反正几乎也用不到,放在柜子里吃灰。
沈司澜感觉到她不高兴,笑容收了些:“我是说,这种不环保。”
方珞宁顿时更羞恼,仿佛整个人都被放在蒸笼里蒸着,火势愈烈,他的怀抱就快要将她烤化。
她连忙用胳膊肘怼开他:“你爱用不用!”
说完便拔腿跑开,像只小猫似的溜进卫生间。
他当然还是得用。
沈司澜自己倒了杯水,细品着慢慢喝完,又去她厨房和冰箱里参观了好久之后,方珞宁还没出来,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
他不由心慌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你没事吧?”
“没事。”方珞宁闷闷的嗓音透过毛玻璃传出来,显得更闷。
声音听着不太对劲,沈司澜不自觉蹙了眉:“真没事?”
方珞宁忽然把水声开得很大。
男人顿时满脸担忧:“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方珞宁嗓音带着烦躁。
这一连串的反常状态,沈司澜确定她是有问题,手撑在门框上,急得额角都冒出青筋:“是晚上吃得太油腻?还是饮料太凉了?我去给你买点药?”
“不用。”女孩冷淡地回着,却仿佛压着火一般的情绪,“我说了没事,你能不能别管?”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不管?”沈司澜急得用力砸门,“方珞宁你别闹了,你到底怎么回事?用不用去医院?”
方珞宁站在卫生间镜子旁,对着自己红透的脸颊烦躁地翻了个大白眼,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她掬起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冰凉的水,抬手浇在脸上,过了片刻还是一片滚烫,没有缓解分毫。
“你再这样我打120了?”偏偏门外那人还催命般地叫着。
方珞宁瞬间烦躁到了极点,用力拉开卫生间门,男人猝不及防往前栽了一栽,堪堪扶住门框。
“打什么120?有病啊?”方珞宁恼羞成怒地对他喊,“你个大男人站女人厕所门口大吼大叫的,你想干嘛?”
“我不是怕你出事。”沈司澜见她中气十足,腰杆笔直,顿时放下心来,懒洋洋地勾了勾唇,“那我作为最后一个见到你的人,得负责任。”
方珞宁瞪他一眼:“什么最后一个!你咒我死啊?”
男人轻笑一声:“我可没说。”
他怎么舍得。
方珞宁舒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跟他一般计较。
下一秒,男人忽然上前一步,双手分别撑在门框和墙壁上。
她不自觉往后一靠,整个人贴住冰冷的瓷砖,惊恐地盯住他下移靠近的脸庞。
他无比认真地望着她的脸,眼底仿佛衔着一片细碎的星光,让人捉摸不透。忽而又像深邃无底的黑洞,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勾着唇,嗓音轻如耳语:“脸这么红?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