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谁也想不到。
连她也想不到,那感觉就像是自由翱翔的雄鹰,从某一天突然被关在笼子里,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
高中的时候她就听人讲,这个男人和一群朋友组过乐队,却因为学校觉得不务正业,被迫解散。后来去大学倒是好好玩过一阵,又在大四的时候幡然醒悟,埋头苦学半年,考上了研究生。
她遇见他的时候正是研二。
他跳过级,比她高五届。
曾经有一次,她的确看见他在外滩的咖啡厅唱歌。
到现在她也记得,是Eason的《好久不见》,他用钢琴自弹的伴奏。
那时她脑子里晃过一个词——惊才绝艳。
“选好了吗?”
徐珊妮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来,连忙点了点手里的藏青色旗袍:“就这个吧。”
“好。”徐珊妮帮她取出来。
方珞宁换好后,徐珊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这颜色这么深,你穿着居然一点都不显老,不过我觉得搭个小外套会更好看。”
说着,帮她挑了一件毛茸茸的白色披肩,还有一套珍珠首饰,叫化妆师进来化妆。
化妆师直夸方珞宁长得漂亮,皮肤底子又好,连化妆都比平常人省事,都不需要为了配合镜头,把五官凸显得那么深邃。她淡颜就很美,和旗袍的气质很搭。
“小姐姐,你是搞艺术的吧?”化妆师忍不住问。
“啊?”方珞宁愣了愣,忙摇头,“我不是。”
“我看你这个气质,还以为是艺术家呢。”化妆师笑着说,“如果不是太可惜了哦。”
方珞宁仿佛被戳中心口,眼眸颤了颤,轻轻地攥紧手指。
化完妆出去的时候,时间已晚。霞光落在院子里,把地上的青石板都映照成红色。
男人站在长满青苔的水缸旁边,目光微怔地望着她。
女孩白皙的皮肤被夕阳照成暖色,是连身上的冷调旗袍都掩盖不住的温暖。身段玲珑窈窕,每一寸都被勾勒得刚好完美。
他突然有点不想,把这样的她展现在别人面前了。
“澜少,看呆了?”徐珊妮忍不住调侃道,“以后你有的是时间看,别耽误我们工作啊。”
男人敛了目光,轻轻扯唇:“就你有嘴。”
徐珊妮把方珞宁带到书房,那里已经摆好了直播设备,让她坐到书桌前调整镜头。
书桌是不折不扣的老式书桌,木头腿都有些腐了,似乎特别加固过。桌上那套笔架和砚台,拒她粗略判断应该是明清时的东西,不算华丽名贵,但很有历史感。
毛笔是上好的羊毫,饱满圆润,收尖完美。
工作人员调好镜头和灯光后,让她稍事休息几分钟,就准备开播。
屋里只剩她一个人,身后是整面墙的木质书柜,沐浴在浓郁的书本香里。
突然,门口的光被挡了一下,她转头一看,是沈司澜朝她走过来。
她不自觉有点紧张:“……你来干嘛?”
男人站到她旁边,垂眸望着她的眼睛,一时间没有说话。因为要营造出古朴的氛围,灯光打得不是特别亮,他仿佛站在阴影里,眉眼和轮廓都显得格外深邃。
浓浓的书香里,她闻见他身上的烟草味,混杂着外面带进来的凉飕飕的气息。
他倏地抬手,胳膊从她耳边擦过去,带着寒气的布料若有似无地碰到她头发,引起一阵瑟缩。
就好像被他拥在书柜前,下一秒他的脸就要压下来,方珞宁不禁屏住呼吸,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
淡定一些……
怎么那么容易被他撩到呢?
脑袋里仿佛有火苗要窜出来,更多的聚集在耳垂和两侧脸颊,她知道自己又没能控制住,心底懊恼又郁结。
“我拿本书。”男人笑着收回手,指尖拎着本纸张陈旧的《朝花夕拾》,“不然等得无聊。”
方珞宁低着头不敢看,嘟哝道:“那你不先回去……”
沈司澜笑了笑,手掌轻轻落在她头顶,只揉了一下,没弄乱她的发型:“等你一起回去。”
“……”方珞宁低眉垂眼,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过于凌乱的心跳声。
“腮红好看。”头顶飘来一句漫不经心地评价,“还挺自然的。”
同时她脸颊被男人冰凉的指甲壳碰了碰,一触即离,就像冰与火的交接,显得她更加滚烫,仿佛要把他手指融化掉。
是挺自然。
她分明就没涂过那玩意儿。
完全归功于此人的杰作,纯天然原生态腮红。
“嗯?”他轻轻抬高音调,仿佛觉得很意外,“还会变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