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不要吓我,究竟怎么了?”
“阿冉……”沈沛看着若冉,看着她眼里的担忧,看着她眼里清晰的倒映出自己的模样,沈沛想,他是可以确定一件事的,至少,若在阿冉的心目当中,景浔是比不上他的,“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沈沛的问话来得突然,这些话,沈沛半梦未醒的时候问过,他睡迷糊的时候问过,他们翻·云·覆·雨之后问过……若冉每次的回答也是一样的。
若冉只说会,却从不问别的,也不说别的。
因为若冉并不知道,沈沛需要的是一个侍女,还是旁的什么。
如果只是一个侍女,她终究会有老去的一天,会手脚不利索,会反应慢半拍,到时候不是她会不会离开,而是沈沛会不会让她离开。
如果是别的,若冉只能说,这依旧不是她可以决定的,决定权,还是在沈沛的手里。
“王爷,奴婢不会离开您的。”只要若冉的身份一天不改变,就不会有自由可言,去哪里,根本不是她说的算。
“你答应我的。”沈沛认认真真的看着若冉,再一次确认,“这是你答应我的,你不能离开我。”
若冉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选择安抚着沈沛的情绪,被迫说了一次又一次不会离开他。
若冉想要去煮醒酒茶,也还是未能如愿,她被沈沛抱着根本就动弹不得,只可惜沈沛这一次喝的实在是有点多,东倒西歪的根本就站不稳,两人差点齐刷刷的摔在地上。
惹得若冉郁闷不已,“王爷,您可以告诉奴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阿冉……”沈沛忽然喊住她,问她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心情。
这话可把若冉给问住了,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心情?沈沛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些?是他觉察到什么了吗?
“大概是,想无时无刻和他在一起,想到他的时候,就是心里酸酸涩涩的吧。”若冉没有说的太清楚,她总是尽可能的去忽略掉这样的心理,告诉自己有些事情是不能多想的。
“王爷,您还没有告诉我,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景浔,那个书呆子,他说他想要娶你。”沈沛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若冉,沈沛的骄傲不允许他做出撒谎的事情来,事实如何,便是如何,只是他不甘心。
非常的不甘心。
明明,若冉是他一个人的。
若冉傻了眼,景浔是……疯了吗?
为什么想要娶她?
若冉听到这儿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件事?她还以为沈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您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不高兴的?先不论奴婢喜欢不喜欢景少爷,单单是奴婢的身份,和景少爷也是不般配的,爷为什么会担心这件事?”
“有什么不般配的?明明是那傻书生配不上你。”沈沛不喜欢听这些话,从来都不喜欢,他捧着若冉的脸,再是认真不过的说道,“我的阿冉,是最好的。”
若冉不知道沈沛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胡言,可是有些话,他能说,她却不能应的。
“奴婢会和景公子说清楚的,让景公子不要再有这样荒诞的想法,这件事情您不需要放在心上……”若冉哄着沈沛放手,可沈沛怎么都不愿意,耍小性子的伏在若冉的膝上,像极了闹脾气的孩子。
“景浔说他心悦于你,想要以正妻之礼迎娶你过门……”沈沛慢吞吞的开口,每说一个字,就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声音里有着无尽的苦涩。
若冉仔仔细细的听着,只觉得景浔的脑子不是特别好的样子,连她的身份都还没有搞清楚,就说要迎娶她过门?
因为她是秦王的义妹吗?
这心悦,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肤浅?
“王爷放心,奴婢会和景公子说清楚的……”若冉说话间,发现了沈沛右手上的布条,上头渗出了点点红色,她解开一看才发现沈沛的手受伤了。
像是被什么利器割伤的,“您这是怎么了?”
可无论若冉怎么追问,沈沛都是不为所动,若冉站起身就想去找伤药,结果刚起身就被沈沛揪着衣摆,他有点儿委屈的开口,“我知道景浔很好,但是你不要答应他,因为,我比他更喜欢你。”
若冉因为这句话呆愣在当场,她甚至忘了反应,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沈沛说了什么?
他说,喜欢?
说来也是有些无奈的,沈沛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沈沛扯着若冉的衣摆,一点一点的站起身来,他站在若冉的面前,认认真真的告诉她,“本王认真的想了想,我应当是喜欢你的,只是和你说的有点不大一样,我的确是时时刻刻想要和你在一起,只是想起你的时候,总是很开心的……没有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若冉:“什么……”
“阿冉……一定要成婚生子,才是正常人的生活吗?”不娶妻生子,就是不正常的吗?
“王爷……”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这……”
“不会再有别人了,只有你和我,好不好?”沈沛认认真真的想了很久很久,他依旧没有办法去想象成婚生子是怎样的场景。
可他知道,自己是喜欢若冉的,想要和她在一起,不愿意看着若冉嫁给别人,和别人在一起。
在这样的情况下,沈沛什么承诺都许不下,他知道若冉喜欢孩子,却也不能承诺她,可以给她一个孩子。
那样不负责任的话,沈沛说不出。
沈沛能够承诺的,只有自己能办到的事情。
“只要我们两个人就好,就像你只有我一样,我也只有你,可好?”
沈沛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一点一点的侵蚀若冉的心,她想告诉自己听错了,可事实证明,她一点也没有听错,这些话,就是沈沛说的。
若冉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回应才好。
沈沛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事到如今,沈沛还是不想娶妻生子,可沈沛却承诺了若冉唯一。
饶是若冉再怎么聪明伶俐,也想象不出遇到这样的事情要如何应对,她甚至都不能问沈沛为什么不愿意娶妻生子。
若冉永远都记着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莫说沈沛不愿意娶妻生子,就算沈沛愿意娶妻生子,她的身份也当不了秦王妃的。
“王爷,您是不是醉了?”所以,在这里说胡话?
“没有。”沈沛的声音有些脆弱,他紧紧的抱着若冉怎么都不愿意放开,试图蛊惑若冉,“景浔是世家公子,景家书香门第,百年世家,他以后会是族长,还会有姨娘,会有侍妾,还会有很多很多的通房,可本王却只要你。”
“可您……还是秦王殿下啊。”不是比景浔的身份更加尊贵吗?
“本王并非嫡长子,还有皇兄在,等回了京城,我便请旨带你去封地……”
若冉听着听着,心中酸涩的快要麻木,她从来不是傻子,沈沛对她的好,她其实清楚的很,只是若冉从来都不敢奢望。
甚至在若冉亲耳听见沈沛说喜欢之前,她都是没有办法想象这些的。
可如今,她依旧不知所措。
只想沈沛不要再说下去,可沈沛却依旧固执的等待着一个答案,若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王爷……我们从前那样,不是好好的吗?”
不要有任何的改变,不好吗?
若冉本来,也就不会离开的。
沈沛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若冉是听明白了,还是没有听明白,也不知她这话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
可从前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不是吗?
沈沛姑且就当若冉是答应了,他心满意足的抱着若冉,久久不愿意放开,可心中的不安和酸涩一直都在,“你要和景浔说清楚。”
“好。”若冉轻声应道,她原本就是要和景浔说清楚的。
“不许再见他。”
“奴婢有分寸的。”
“我们明日就搬出去住,再也不要见他!”沈沛气恼的开口。
“奴婢真的不会见他的,您就放心吧。”若冉想哄沈沛放手,可他根本就不愿意,好似怕一放开,若冉就会离开一样。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沈沛才总算沉沉的睡了过去,若冉找来四喜和俞长胜把沈沛搬到床上,免得风寒还未好,又严重起来。
从四喜的口中若冉才总算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若冉当真没想到景浔居然这么的莽。
“他,没有被王爷给打死吗?”若冉只觉得是奇迹。
四喜摇摇头,“景公子,还真不是一般人…非但没被打死,还全身而退了。”
若冉有些想笑,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笑不出来,让四喜取来伤药,仔仔细细的给沈沛上药,清洗时才发现手掌上血肉模糊,听四喜说,沈沛把一整只酒杯都给捏破了。
明明是那么怕痛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若冉一点一点的撒上药,听见他在睡梦中的呢喃,说着疼。
若冉手中的动作更轻了。她伸出手指,一点一点的描绘着沈沛掌心里的伤痕,若冉甚至可以想象,他到底有多么的愤怒。
“景公子就算真的想要去奴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如今他只是不知道,一旦景公子知道奴婢的身份,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的。景家也不会答应这件事的。”若冉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沈沛听。
可沈沛睡着了,并没有办法回应她。
卧室里安静极了,若冉甚至能听见沈沛均匀的呼吸声。
她坐在脚踏上面,双手交叠着搁再床沿上,把头颅缓缓枕在手臂上看着沈沛,轻声的问道,“所以,您担心什么呢?”
若冉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可思议,甚至在她的想法里,这件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只要景浔知道了她的身份,就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奴婢其实并没有您想象当中的那么好,奴婢只是侍女而已。”
大概也只有沈沛会觉得,不是她配不上景浔。
而是景浔配不上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