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被这么一群姑娘给围着?
“好像是在解签,奴才也看的不是很清楚。”
沈沛随意的点了点头,牵着若冉的手就要往外走,本来还打算带她过去瞧瞧,这会儿知道那边的人是景浔之后,那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了。
只想带着若冉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岂料沈沛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先前那些和他称兄道弟的江南学子们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见到是沈沛一个个欣喜不已,“沈兄?”
“哪能还叫沈兄?这是直郡王殿下。”
这些学子们虽然和沈沛称兄道弟的,一个个却也是知道分寸,也不敢太过造次,冲着沈沛和若冉行了礼。
沈沛对他们这些个好感都不错,便免了他们的礼,允他们继续喊“沈兄”。
当然,沈沛这么做也有自己的考量,主要是为了方便套话,“景浔在干什么?”
虽然沈沛和景浔的关系降至冰点,可这些学子们并不知道,听到沈沛这么问,三三两两就把人卖了,“赚银子。”
“攒钱。”
沈沛听得云里雾里,“景家破产了?”
“这倒是没有,景兄前些日子怪怪的,问了我们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问题,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其中一个和景浔关系最好的最是无奈。
景浔最近简直就像是掉进了钱眼里头,各种想方设法的赚银子。
景家这般的大家族,景浔还是嫡长子,总不至于短了他吃穿用度。
景浔不仅过来这边解签,还会去卖些字画。
他才华渊博,书画虽算不上千金难求,却也是小有名气的,从前只是随心所欲的写,随心所欲的送,而不像是如今这般,挖空了心思要去赚银子。
若不是他们几个和景浔关系亲密,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只怕也要觉得景家是破产了。
“是吗?”沈沛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大概也知道景浔这转变到底是为什么,可他偏偏什么话都没有说。
若冉的心绪比沈沛还要复杂,因为她当真和景浔说过,自己最喜欢的是银子……
可若冉却不敢想,景浔如今这样是因为自己。
“既然景公子在忙,王爷,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打扰了景公子。”若冉心中虽觉得这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可景浔没有说,她也不想自作多情,如今见面不过徒增尴尬,不如早早避开。
沈沛自然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这边的动静还是被景浔发现,他站起身,礼貌的同那些姑娘们说了什么,只见围在哪儿的姑娘们主动的让出了一条路来。
景浔老远就看见沈沛和若冉,缓缓的朝着他们走过来。脸上洋溢着得体的微笑,纷纷扬扬的桃花落在景浔的身上,被他轻轻的拂了去,景浔行至沈沛跟前,恭恭敬敬的行礼,“直郡王殿下。”
沈沛原本是想走的,只是如今已经被景浔撞见,他若是再想离开,岂不是让人觉得他怕了景浔?
“你在这里做什么?”沈沛直截了当的问道。
岂料景浔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赚银子,替这家寺庙解签,一支签十文钱。”
景浔不仅说出了自己在干什么,还把自己赚了多少收入也说了出来,顺便邀请道:“今日的香客有些多,直郡王殿下要不要一起来?”
沈沛:“……”
一起来什么?这书呆子还真的敢说。
解签文?他哪里会解什么签文?
“本王不会。”沈沛没好气的应声,“你倒是极有闲情逸致,在这儿耽搁时间。”
景浔见状也不再邀请沈沛,只说自己该做的事情都会做完的,不会耽误时间。
几个学子们听着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哑谜,纷纷觉得听不明白,可这两人也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景浔打完招呼之后,便又坐了回去,兢兢业业的开始解签文。
全程没有过多的看若冉一眼,隐忍而克制。
若冉如今也不知景浔到底想做什么,可她只能当做无事发生,陪在沈沛的身边,刚想劝沈沛回去,可沈沛却不愿意走了。
同这些个学子们一起,找了张桌子随便坐下,他们几个是来画桃花的,沈沛,原本是过来摘桃花,如今只想盯着景浔,瞧瞧这人要做什么。
若冉没法子,只能坐在一旁开始挑选篮子里的桃花,面前的桌子上还有一套笔墨纸砚,是那些贴心的学子们匀出来给沈沛的,他放着没怎么动。
每个人都各忙各的,只有沈沛最为空闲,不是瞧瞧若冉在做什么,便是去扫一眼景浔。
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沈沛只觉得有些无趣,也觉得这行为有些可惜,刚要带若冉回去,便有一位老婆婆,摸摸索索的过来,请沈沛写一封家书送到边关。
还从破荷包里面,摸出了一文钱。
沈沛:“……”
若冉:“……”
若冉要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见沈沛已经捏了笔,问老婆婆要写什么,老婆婆看着沈沛,有些忐忑,又有些不安,小声的问他,“一文……够,够吗?”
一文钱当然不够,可这话沈沛哪里说得出口?
“够,你说,要写什么。”
沈沛给了若冉一个眼神,若冉意会过来,立马站起身扶着老婆婆坐下,让她慢慢的说,从老婆婆的叙述当中,若冉才知晓,老婆婆的独子是个戍边士兵,离开已经八年……
沈沛让她慢慢说,想说什么,都说出来,他会全部写进去。
洋洋洒洒写了足足几页纸,若冉见沈沛时不时的捏一捏手腕,心中不免有些担忧,那字迹到最后,都已经有些颤……
在一旁的学子们倒是有想要替的,却被景浔给拦着了,“老婆婆托付的人是直郡王殿下。”
这封家书里,不仅仅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思念,还有着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托付。
等到这封家书终于写完,沈沛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抬不起来,脸上却是一点儿也没有表露出来,写上了姓名之后,便郑重的告诉老婆婆,一定会将这封家书送到。
老婆婆浑浊的眼睛里涌现出了泪花来,颤抖着双手把一文钱交到沈沛手中不住的呢喃说着谢谢。
沈沛有些尴尬的别开脸,当真是扛不住这般郑重其事,“阿冉,阿冉,快些把她带走。”
若冉只能忍笑把老婆婆劝走……
等老婆婆走了之后,沈沛也带着若冉告辞了,两人携手离去,身旁的好友们纷纷感慨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好,是天作之合,是一对璧人。
景浔怔怔看着他们俩并肩而立的背影,也看见若冉衣衫上落下的朵朵桃花,他瞧着那个不可一世的秦王殿下细心的替面前的姑娘拿走那些花瓣,温柔细致,不带一丁点儿的不耐烦。
心中的某一处像是塌陷了下去……
也许……事情真的如他想的那样也说不定。
沈沛的这一举动得到了许多人的传颂,可沈沛压根不管外头名声如何,坐上马车之后就把右手横在若冉面前嚷嚷着手酸。
“奴婢练字的时候,一练就是几个时辰,也没觉得酸呢。”若冉嘴上虽这么说,却还是上手替他揉了揉。
“你练几个时辰,那字还不如同鬼爬一般?”沈沛嗤之以鼻,最近倒是有些好转了,但还是挺丑的。
沈沛摸出方才那一文钱,拿在手里好奇的看了看,说实在的长这么大,沈沛还是头一回收到一文钱,只觉得颇为新鲜,铜钱的边缘还有诸多磨损,看来这老婆婆的家境也当真一般。
沈沛看了看,便把这一文钱给了若冉,“给你了。”
“这……”
“这可是爷亲手赚的,意义重大。”
若冉自然也觉得这一文钱的意义特别的重大,却没想到沈沛就把这一文钱给了她。
她打开荷包,想把这一文钱放进去,却发现荷包里还有其他的零钱,便打开荷包的夹层,极其自然的把这一枚铜钱放了进去。
“奴婢还以为您会拒绝那位婆婆。”
“爷看起来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沈沛也不知道自个儿在若冉的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也懒得去追问,免得说出的话都是自己不爱听的。
少听她说几句,指不定自己还能活的久些。
“她儿子是戍边将士,边关孤苦,这会子江南已经开春,北漠一带可还在下雪,她的骨肉守得是大齐的江山,本王难道还能吝啬替她写一封家书?”
“那您还收她银子?”虽说,只是一文钱。
若冉这话不过是随意问的,却看见了沈沛眼里异样的认真,“阿冉,本王总不能践踏她的自尊。”
老婆婆是请他写家书,可不是求他帮忙。
“行了,回去做桃花糕。”沈沛懒懒的靠在若冉的肩膀上,又开始嘟囔自己手酸。
“奴婢知道,王爷今日辛苦了……”
“还要梨花糕。”沈沛得寸进尺。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梨花还没有开。”
“江南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回去之后就督促暗三他们几个再努力些。”沈沛心中有了危机意识,只觉得景浔就是个潜在的危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威胁道他。
有时候男人的直觉也是非常敏锐的,沈沛白天还在说景浔是个潜在的危险,到了傍晚,这潜在的危险就真的出现了。
景浔找上门来时,若冉正在捣桃花汁,沈沛在一旁捣乱,还异想天开的问她这桃花汁能不能染指甲。
“奴婢不喜欢染指甲呢。”
“可是很漂亮。”沈沛看着她手指甲上的颜色,只觉得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偏心眼偏到了天边去了。
“可奴婢不想太过惹眼,奴婢因为您的关系,已经非常惹人注目了,小心低调,方能长久……”
虽然若冉知道,低调是根本不可能低调的。
总还是要掩耳盗铃一些。
“你便是不打扮,也比京城里的那些姑娘们好看,涂不涂指甲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别吗?”沈沛大感疑惑,那些人又不是瞎子。
若冉捣着桃花的手停顿下来,非常认真的开口,“爷,您就算再怎么夸奴婢,奴婢也没有法子在三月给您做梨花糕呢。”
沈沛心说这和梨花糕有什么关系?他就不能是真的夸她好看?
沈沛刚想和若冉理论,就见四喜一脸为难的走了进来,说是景浔求见。
沈沛:“……他来干什么?”
还偏偏要选傍晚这种时候过来?
“说,说是来找若冉姐姐的,有很重要的话要和若冉姐姐说……”四喜只觉得自己快要活不过明天,为什么要来这里,说这种话。
他会被王爷给打死的吧?
沈沛死死的盯着四喜看,“你最近活够了?”
四喜:“…………”
他哪里是活够了?这不是一直没有办法么……
“景公子守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这人来人往的,大家看到了怎么想?”
沈沛心中大概明白景浔过来要说什么,可就是因为明白,才愈发的不愿意见景浔,“能把人赶走吗?”
“王爷,来者是客,您总不能做出这般孩子气的举动来……”若冉收拾了一下手里的桃花汁,便打算出去见景浔,他会选在这个时候过来,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是若冉万万没有想到,景浔居然递给她一个匣子,搞得若冉莫名其妙的。
“景公子你这是?”
“这是在下送与若冉姑娘的礼物。”景浔说的坦坦荡荡。
若冉疑惑的打开木匣子,发现里头全是银票,还有一些地契,这是?
礼物?
景浔是疯了吗?
“这是在下最近赚到的银钱。”
若冉:“……”
这一个两个的,上赶着给她送银子?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