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晚的杀青宴，晏晞没再坐裴令斜对面，而是和她比较熟悉的祝菀菀在角落里坐着。
包厢内觥筹交错，谈笑声此起彼伏。
“裴老师人真好，对谁都客客气气的，我以前一直以为像他这种咖位，肯定脾气都很大，爱瞧不起人……”祝菀菀忽然凑到晏晞耳边，小声说道。
晏晞顺着她的视线往裴令那边扫了眼，心道，他要是当众耍大牌，估计明天全网就都是他的黑热搜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越是万众瞩目，就越不能行差踏错。
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眼红，想拉他下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确实也没怎么见他发过脾气。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不论她怎么跟他闹，他最多就是黑个脸，连句重话都没说过。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他，我都想路转粉了……”
祝菀菀犯了会儿花痴，忽然又扭脸神秘兮兮问：“哎，你跟裴老师拍对手戏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啊？”
晏晞：“……”
这话题拐得也太快了些。
晏晞默了默，说：“忘了。”
祝菀菀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忘了？”
晏晞一脸平静地“嗯”了声，见她不相信，又补充：“大概……就那样？”
……行吧。
祝菀菀不指望能从她嘴里听到什么有意思的讯息，闲扯了两句，又转过头去跟其他人八卦了。
晏晞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也没喝，只是百无聊赖地端在手中，指尖被透亮的酒液衬得纤白如玉。
须臾，她不经意抬眼，瞥见灯影深处那人的眉目，忍不住微微失神。
这样的场合，她与他隔了满堂喧嚣，各坐一方，总有种隔世的恍惚感。
仿佛他们的相识，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
杀青宴接近尾声时，晏晞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没想到出来竟然撞上了裴令。
他也刚从洗手间出来，见到她，脚下顿了顿。
不过他没有停留太久，淡淡地朝她颔了下首，算是招呼，便继续往回包厢的方向走。
晏晞跟着他走了几步，走到光线略暗处时，掐了掐手心，忽然出声叫住他：“裴令。”
裴令身形一顿。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似乎没料到她会主动叫他。
这个名字出口的刹那，晏晞自己也晃了下神。
记不清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叫过他了。
她谨慎地看了看走廊两端，确定没人过来，又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开口：“先前你提的事，我认真考虑过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恐怕不适合你的工作室……”
听见这话，裴令微微蹙起眉头。
“你连合同都没看过，怎么就知道不适合？”
他看向她，一贯冷淡的眼神里忽然添了一丝嘲讽，“还是，你心里放不下，在介意些什么？”
晏晞：“……”
重逢以来，每回见面，晏晞都刻意地不去提以前的事情，小心翼翼跟他维持着表面的客套与平和。她以为，只要她不提，他就会默契地不去提，从此将往事尘封，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还是用一种嘲讽的语气。
他这话仿佛在说：我都早已经放下了，你还没放下吗？
这些日子努力维持的平和被彻底撕开，露出内里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