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堇薇转身看去,怔了一瞬。
静谧的咖啡厅内,六个戴着墨镜的精壮男子正朝她们围合而来,从不同方向朝她们进攻,显然是抓人的模样。
陶映冉咽了咽口口水,神情慌乱,磕磕巴巴道:“不、不会是我妈找人来抓我吧,这女人怎么这么狠心。不行,我要跑了,啊——”
一句话没说完,敏捷的保镖一个健步冲了上来。
陶映冉拔腿就溜,保镖们立即围捕。
东奔西窜的几人让咖啡馆起了骚动,保安和服务员也围了上来,一时间场面鸡飞狗跳。
隔着阔远的人群,陶映冉大声喊:“在铃、胡同……”
场面混乱,她的话被嘈杂的人群吞噬。
刚喊完,还没推开门,弱小无助的陶映冉被保镖们揪住,一把塞进了门口停着的车上。
尤堇薇追到门口,只见车窗降下,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笑眯眯地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放心。
是陶映冉的母亲。
尤堇薇暂时松了口气。
冷冽的冬日中,车队缓慢驶入车流。
独留尤堇薇站在街道中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指间的围巾顺着寒风扬起,早已失了暖意。
周末一早,洛京飘了小雪。
尤堇薇陷在柔软的枕头里,闭着眼摸索手机给陶映冉打了个电话,照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叹了口气,总算知道她的性子像谁了。
原来他们一家做事都是这个风格。
“啊,下雪了。”
尤堇薇窥见窗外点点雪花,喃喃自语了一句,立即起床去院子里拯救她的盆栽们。
她是南方人,很少见到北方这样厚而深的雪。
即便在洛京近五年,每次见到大雪还是会雀跃,但今日她却没有闲情逸致玩雪,收拾完院子里的花儿,穿了件厚厚的羽绒服出门去。
洛京是座特殊的城,沿海而生,被群山包围,北侧是高耸的昆羔山,挡住西侧季风吹来的水汽,加上北侧植被荒凉,久而久之,以北形成了一片辽阔无际的沙漠。
尤堇薇住在城北的胡同里。
这里靠近沙漠,离市中心远,租金便宜。一层楼的住房,两间房,再加一个小院子,她租了一年。
走出门,尤堇薇和早起的邻里问过好,买了路边摊的早饭,吃完坐地铁去城南,那里有条胡同开了家纹身店。
在咖啡厅里,陶映冉说了模糊不清的几个字。
她回家后仔细搜索了“ling”开头的胡同,除了城南的铃铛胡同,便只有城西的灵犀胡同。
她打算先去城南,再去城西。
铃铛胡同边上有两条旅游街,一大早便人满为患。
尤堇薇向胡同里的住户打听了两句,说这胡同里没有纹身店,边上的旅游街倒是有两家。
她摸索半小时,找到第一家。
老板是个膀大腰粗的中年男人,不是视频里的男人。
另一家没开门,门口挂了张提示:「今日闭店」。
到城西时已是中午。
碎雪洋洋洒洒,越下越大。
尤堇薇抖落帽子上的雪花,加快脚步往胡同里走,这一次不用问、不用找她就看见了那家纹身店,像陶映冉说的那样,热闹得很。
放眼望去,灰白的胡同里,年轻漂亮的姑娘不畏严寒,赤着腿等在门口。人群三三两两的站着,似乎都是结伴而来,她放缓脚步,悄无声息地走近,打量了一眼这家纹身店。
快十二点了,大门紧闭。
大门上方挂着块牌子,写着“花间”两字。
尤堇薇打量店门的时候,边上一女孩也在打量她。
女孩咬着烟呼了口气,嗓音微哑:“你也是来纹身的?”
尤堇薇一呆,后知后觉这女孩是和在她说话,轻声应:“嗯,听说这家纹身店很有名,先来了解一下。我是第一次来,你呢?”
女孩扫了眼尤堇薇素面朝天的脸,看到她身上的羽绒服,说:“别是听了点儿风声就过来凑热闹。这么和你说吧,这儿的人都是为陆老板来的,但等十天有九天都等不到,真是好奇想尝试,劝你换个地方。不过,你不适合纹身。”
尤堇薇好奇地问:“为什么?”
女孩捏着烟头笑,揶揄道:“你想纹哪儿?穿成这样一点儿不露,纹了也看不到。”
正说着话,紧闭的大门有了动静。
站立着的年轻姑娘们朝门口围拢。
悉悉索索一阵响动,门内探出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来。
男人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道:“陆老板今儿不上工,各位散了吧。”
他摆摆手,又把门关上了。
“又不上工,倒霉。”
“一个月能上两回都是好的,算了回吧。”
“吃锅子去,冻死了。”
几声抱怨,人群渐渐散了。
原本的热闹像阵烟,被风一吹就散了,眨眼门口就只剩了她一人。
尤堇薇对着门口拍了张照,去胡同口的面馆吃了碗面,又重新返回胡同里。这家纹身店应该就是陶映冉说的那家,她们口中的“陆老板”大概率是她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