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珠收拾了一个大包袱,至于她自己,带一身换洗的就够。
收拾过了行李,沈珍珠对郭怀旭道,“咱们要不要去跟公爹告别?”
郭怀旭点头,“你在家里等着,我自己去就好。”
郭怀旭出门后抬脚就去了铁匠铺,熟门熟路地帮着招呼客人。
等到晌午饭时刻,章哥儿送饭过来,郭铁匠看着郭怀旭,“你要不在这里吃?”
郭怀旭笑着摇头,“不用了,爹和大哥吃吧,我回去了。明日我要回祁州,今日来看看爹。”
郭铁匠摆摆手,“去吧,在外要好生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家里。”
郭怀旭对着郭怀礼拱手,“昨日之事还要多谢大哥。”
郭怀礼笑,“小事,我跟你大嫂成亲的时候,沈二叔没少帮忙。”
郭铁匠再次道,“快回去吧,我看你家里的灶门早就开始冒烟,怕是午饭已经好了,别让你媳妇久等。”
郭怀礼给郭铁匠鞠个躬后方才转身回家。
沈复年并未回来,沐氏带着女儿女婿吃饭。她不停地给女婿夹菜,“在外头可要当心,天凉了不能吃冷的。外头人心不古,人家说什么话都要在心里想想再回答。”
郭怀旭是个不挑食的,沐氏给什么吃什么。
沈珍珠把碗也伸了过去,“娘,我也要。”
沐氏往她碗里夹了一块子青菜,“你去了之后别贪玩,把该办的事情办完立刻就回来。说起来这真是你头一回独自挑大梁去进货,我这心里总有些不放心。”
沈珍珠笑,“娘,别担心,这路我都跑了两趟,还有李大哥跟着我呢。去的时候我们有三个人呢,等回来的时候,我看看有没有卫家的车,若是有那就最好不过了。”
沐氏立刻喜道,“还是你机灵,卫家一到年底就要往返祁州很多趟。明儿你们先去你表姐家里看看,我这里给她准备了一些东西,你顺道带过去。”
娘儿三个一边吃一边说闲话,一顿饭吃完,郭怀旭感觉胃里面有些顶得慌。
沈珍珠给他端了一盏茶过来,“娘怕你在外头饿肚子,给你喂胖些再走。”
郭怀旭接过茶水,“咱们去学堂看看外祖父,正好消消食。”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溜走。转天早上,天还没亮,夫妻两个带着小李坐上了去往海云县的骡车。
郭怀旭将沈珍珠挡在车的角落里,让她靠着自己的包袱。
一个半时辰后,骡车准时到了县城,三人又一起去往卫家。
沐云檀亲自出来迎接,“表妹和表妹夫来了,快进屋坐。”
沈珍珠过来扶住她的手,看了看她的肚子,“表姐,你感觉怎么样?能吃得下饭吗?会不会呕吐?夜里睡觉腿疼不疼?”
沐云檀笑,“我好的很,你倒是懂得多。”
沈珍珠笑,“我来之前我娘一再叮嘱我,让我多问一问,还让我给表姐带了一些东西呢。”
姐妹两个一起进了沐云檀的小院,沐云檀想着卫蓝桥不在家,带着二人坐在外面的小客厅里,让丫头上茶上点心。
“旭哥儿回祁州,你也要去?”
沈珍珠摇头,“我去进些货,正好一起去。我还想问一问表姐,你们家近来有没有从祁州回来的车?若是有,到时候我回来的时候跟在后面沾个光。”
沐云檀笑道,“自然是有的,等会子我给你一张我们老爷的帖子,到了祁州后你找指定的车行,自会有人带你回来。”
沈珍珠连忙起身行礼,“多谢表姐。”
沐云檀示意她坐下,“还跟我说这种客气话。”
沈珍珠将自己的包袱打开,“表姐,这是我和我娘给孩子做的尿片。还有小娃儿穿得衣裳,我娘说等孩子快出生的时候再来催生。”
姐妹两个说了一阵子的话,因着还要赶路,沈珍珠并未留下吃饭。
临走的时候,沐云檀忽然对郭怀旭道,“旭哥儿,若是你年前能有机会去云州,定要替我去看看我爹娘和云舟。”
郭怀旭拱手,“表姐放心。”
夫妻两个带着卫老爷的名帖离开海云县,一路颠簸两三天,终于到了祁州城。
郭怀旭扶着沈珍珠离开车行,在萃华楼对面找了一家客栈居住。因着还有两天假,郭怀旭准备帮沈珍珠进过货之后再回去。
沈珍珠对祁州城的街景已经没什么新鲜劲,她记着自己的任务,带着郭怀旭把祁州城逛了三遍,挑货、砍价,忙了一天半,终于买够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期间的过程,她没有让小李插手,只让他在客栈里看着东西,也不许他查看货物。
到了晚上,小夫妻两个一起聚在客栈里面清点货物。
沈珍珠拿着小本子一样样核对,郭怀旭在一边报数,等定点完毕,已经入了夜。
沈珍珠把小本子收起来,伸了个懒腰,“好累啊。”
郭怀旭伸手将她抱起,二人一起坐在凳子上,沈珍珠正好坐在他怀里。他伸手轻轻按她的腰,“等会子你略微洗一洗,我给你好生按一按。”
沈珍珠靠在他怀里,“明天你要回楼里了吗?”
郭怀旭嗯一声,“我先把你送上车,然后回楼里。”
沈珍珠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你会想我吗?”
郭怀旭低头,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等会子娘子就晓得了。”
沈珍珠捂嘴笑,“不许瞎闹,在外头呢,仔细人家听到。”
郭怀旭终止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我老早以前就想问,为何每次进货你都会进一些旧货,但我看铺子里上的货并没有旧的。”
沈珍珠闻言从他怀里坐直,收起脸上的笑容看着他,“你真的想知道吗?”
郭怀旭见她这般慎重,,凭直觉认为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半晌后,郭怀旭轻声道,“我与娘子,生死契阔,娘子的事,我都想知道,我对娘子,亦是毫无隐瞒。”
沈珍珠听到这话,给他一个微笑。她伸手拔掉头上的银簪子,捧在手里问他,“这根簪子是去年我娘给我买的,你还有印象吗?”
郭怀旭自己就是做首饰的大师傅,对她身上所有的金银器具都十分了解,哪一件什么时候买的,什么价钱买的,一清二楚。
他微微点头,“我记得,在海云县买的,也有一年了。”
沈珍珠嗯一声,“你看这颜色是不是暗了一些?”
郭怀旭也点头,“是暗了一些,等明年我回去后置办一些东西,把你的首饰都炸一炸。”
沈珍珠对着他神秘一笑,“不用官人辛苦,我自己就可以。”
郭怀旭错愕地看着她,只见沈珍珠将簪子放在右手中,轻轻闭眼。
过了一会子,她松开手,将簪子递到他面前,“官人看,它是不是跟新的一样?”
郭怀旭一看,大为震惊,普通人可能轻易看不出新簪子和七八成新的簪子之间的区别,他是吃这碗饭的人,一眼就看出这簪子闪闪发亮,就像新打出来的一样,上面那些旧痕和暗色都消失不见。
一向沉稳内敛的郭怀旭忽然变得结巴起来,“娘子,你莫不是在变戏法?快别闹了,把,把刚才那个拿出来给我看看。”
沈珍珠将簪子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就是这个,没别的了。”
郭怀旭抬起眼,仍旧有些不可置信,讷讷道,“娘子。”
沈珍珠定定地看着他,“官人,你害怕吗?”
郭怀旭的心跳得很快,他紧紧盯着沈珍珠的眼睛,过了好久,他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将那根银簪子拿了起来,仔细端详,然后再次看向沈珍珠,“娘子,你什么时候?”
沈珍珠并不瞒他,“去年大病一场,病好后,忘去了许多事情,也得到了意外之喜。”
郭怀旭忽然伸手将她紧紧揽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道,“不要告诉任何人,知道吗?”